冰屑在寒玉床上铺了薄霜,时年攥着玉简的指节发白。
白璃留下的《太虚炼气诀》正悬浮在识海中,每个篆文都像活过来的蝌蚪,啃噬着他的神经。
"气走天枢,过膻中..."时年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按照功法引导灵气。
丹田刚聚起米粒大小的气旋,胸口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的血纹像蛛网缠住心脏。
"噗!
"鲜血喷在冰壁上,瞬间凝成猩红的冰晶。
时年蜷缩着按住丹田,那里仿佛有把钝刀在搅动。
青铜镜幽光闪烁,映出他体内经络——断裂的经脉处竟涌动着紫黑色雾气。
"原来如此。
"沙哑的男声在冰窟炸响。
时年猛然抬头,西北角的冰棱折射出扭曲人影。
那人裹在黑袍里,脸上戴着青铜兽面,指尖缠绕着与巨蟒七寸处相同的黑气。
黑袍人屈指轻弹,冰棱轰然炸裂:"太阴锁龙阵都困不住的混元道体,难怪白璃那贱人把你当宝贝藏着。
"时年抓起玉简砸向黑影,却在触及兽面的瞬间穿体而过。
黑袍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袖中窜出九条黑蛇:"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道体先成,还是我的蚀骨阴煞先吞了你的神魂!
"黑蛇钻入七窍的刹那,青铜镜爆发出刺目血光。
时年看见镜中映出另一个自己——那人银发赤瞳,抬手握住虚空中的锁链猛扯。
贯穿肩胛的玄铁链应声崩断,溅起的冰渣割破黑袍人的面具。
"不可能!
"兽面裂成两半,露出张布满咒文的脸,"你明明还未引气入体..."银发时年勾起嘴角,指尖点在黑袍人眉心。
青铜镜嗡鸣震颤,镜面浮现出万千冤魂哀嚎的画面。
黑袍人突然抱住头颅惨叫,浑身咒文像活过来的蜈蚣在皮肤下游走。
"玄冥宫的小杂碎。
"银发时年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回去告诉厉无咎,他的血魔大法还缺三根主脉。
"黑气轰然炸散,时年重重摔在冰床上。
银发幻影低头凝视他,赤瞳中流转着星河:"记住,疼痛是混元道体最好的养料。
"说罢化作血雾没入青铜镜。
冰窟重归死寂,时年颤抖着摸向胸口。
青铜镜的温度灼得掌心发红,那些血纹正缓缓渗入皮肤。
他忽然抓起断开的玄铁链,狠狠刺向大腿。
剧痛让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断裂的经脉在痛楚中震颤。
时年发狠地运转功法,这次不再躲避灵气对残脉的冲击。
青铜镜发出愉悦的嗡鸣,将暴走的灵气转化成紫色火焰。
"啊——!
"嘶吼震落洞顶冰锥,时年浑身毛孔都在渗血。
紫色火焰顺着断脉游走,所过之处经络竟开始野蛮生长。
新生的经脉泛着金属光泽,如同青铜镜背的蟠螭纹路。
当最后一条手少阳经接续的瞬间,冰窟内狂风大作。
青铜镜自动悬浮半空,镜面浮现出浩瀚星图。
时年丹田处的气旋疯狂旋转,将洞中寒气尽数吞噬。
"轰!
"气浪掀翻寒玉床,时年单膝跪地喘息。
指尖跃动的灵气凝成冰晶,映出他眉心血纹己睁开一道缝隙。
青铜镜缓缓落下,镜钮处的蟠螭左角竟生长出半分。
白璃就是在这时破空而至的。
冰剑携着风雪抵住时年咽喉,却被他周身的紫色火焰逼出裂纹。
白璃瞳孔微缩,流仙裙上的星轨突然亮起:"你修的不是《太虚炼气诀》。
""功法是死的。
"时年擦去嘴角血渍,掌心腾起冰焰,"你给我的玉简第三十六个篆文是倒写的,气走少冲穴会要人命吧?
"白璃广袖翻飞,九道冰棱封住时年退路:"谁教你的炼体之法?
""你的老朋友。
"时年突然暴起,冰焰凝成长枪刺向东南角。
虚空泛起涟漪,本该离去的黑袍人踉跄现身,肩头插着半截冰棱。
白璃剑诀骤变,漫天风雪凝成囚笼:"阴傀长老?
""圣女大人好记性。
"黑袍人撕开面皮,露出腐烂的半张脸,"宫主让我带句话,天机阁的星轨图...咳!
"冰棱贯穿他咽喉的瞬间,青铜镜突然照向尸体。
镜中浮现出黑袍人完整的脸——竟是七曜剑宗执法堂的李教习!
白璃剑锋微颤,星轨长裙无风自动:"移魂换影术..."话音未落,尸体轰然炸开。
血雾中飞出千百只赤眼蝙蝠,每只蝙蝠额间都有玄冥宫印记。
时年本能地挥出冰焰,却发现蝙蝠群径首扑向青铜镜。
"拦住它们!
"白璃首次失声,"那是血魂引!
"己经晚了。
第一只蝙蝠撞上镜面,青铜镜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镜中星图开始扭曲,浮现出药王谷丹房的景象。
时年突然头痛欲裂,识海中涌出陌生记忆:月色下的白衣女子将青铜镜放入丹炉,炉火映出她眼角的泪痣。
"苏婵..."他无意识地呢喃。
白璃的冰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横扫整个冰窟:"你果然是他们派来的!
"洞顶开始崩塌,时年抱紧青铜镜纵身跃入寒潭。
入水刹那,镜面映出白璃惊愕的脸——她流仙裙下的锁骨处,赫然有道新月形疤痕。
寒潭比想象中深邃,时年感觉自己在下坠百年。
青铜镜发出柔和的蓝光,照亮潭底森森白骨。
这些骸骨保持着跪拜姿势,头骨全部朝向中央的青铜棺椁。
棺盖上的锁链突然崩断,时年怀中的青铜镜自动飞向棺椁。
当镜钮嵌入棺盖凹槽的刹那,整个寒潭开始倒流。
时年被漩涡卷向棺椁,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棺中女子与自己相同的面容。
"醒来!
"白璃的声音穿透水幕,时年猛地睁眼。
他仍坐在寒玉床上,青铜镜完好无损地贴在胸口。
冰窟毫无崩塌痕迹,仿佛刚才皆是幻境。
"你通过了考验。
"白璃扔来冰玉令牌,眼底星芒流转,"明日日出,持此令登天梯。
"时年接住令牌的瞬间,瞥见她袖口若隐若现的新月疤痕。
令牌上的"七曜"二字突然灼热,识海中响起苍老的声音:"小心穿白衣的女人..."洞外传来晨钟,第一缕阳光刺破冰层。
时年握紧令牌,青铜镜上的血纹又蔓延半分。
他不知道,此刻七曜剑宗观星台上,璇玑子手中的星盘正渗出鲜血。
"变数己至。
"天机阁主空洞的眼窝望向东方,"通知药王谷,那味药引找到了。
"千里外的玄冥宫祭坛,血池沸腾。
厉无咎抚摸着脸上与白璃相同的星轨刺青,笑得癫狂:"好徒儿,你终于把钥匙送到他手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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