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 铁骨城"这破玉扣能换三斤酱骨头！
"张九夜拎着鎏金链子在孩子眼前晃，阿丑突然窜起叼住玉扣。
城门口验籍的卫兵刚伸手要查，芙蓉玉扣"恰好"滚进路边狗屎堆。
"晦气！
"卫兵捏着鼻子，却没注意阿丑尾巴尖沾着的屎壳郎正把玉扣往粪球里推。
"军爷，我们能进去了吗？
"张九夜将碎银子一股脑塞进卫兵手里，讨好地问。
“滚滚滚”卫兵嫌弃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待看不见两人一狗的身影后，卫兵转身便朝着自己长官走去。
鎏金铜瓦的机关骆驼缓步踏过青石板，驼铃每响一声，背负的炼丹炉便逸出缕缕紫烟。
羽衣道童们捧着玉盘兜售"清风露"，琉璃瓶中琼浆摇曳，倒是正经的灵芝参茸所酿，只是盘底压着的"军需特供"签文格外刺眼。
"新到的云锦，掺了丹砂金线！
"绸缎庄伙计抖开匹狼纹缎子，惹得不少小姐妇人驻足。
隔壁茶楼飘出说书人惊堂木的脆响："话说那苍狼骑破楚军十万..."忽又转成"今日特供茯苓糕"的叫卖，原是巡城卫的玄甲闪过了窗棂。
最热闹还属东市军械铺，燕国来的机关鸢正在演练"百鸟朝凤"，木雀衔着的却不是火雷，而是撒糖霜的糯米信笺。
几个顽童追着满地抢糖渣，险些撞翻道观派发的"辟谷丹"——那青瓷瓶上倒是规规矩矩刻着药材分量，只是排队领药的队伍里混着三五收丹砂的军需官。
拐过文玩街时，忽闻笙箫齐鸣。
八人抬的青铜丹炉轿辇缓缓行来，炉口坐着个戴狼首冠的童子，正把成把的珍珠碾碎往火里撒。
没想到凉国国都比那所谓官道热闹的多，特别是房顶那些会动的小玩意，张九夜忍不住将那屋顶的机关鸟看了又看，这凉燕之间的关系挺不错啊。
阿丑鼻尖抽动，突然窜进暗巷。
阿丑冲着暗巷停放的粮车狂吠，雕满苍狼图腾的车板倒是运着新麦，只是每袋都系着朱砂符咒。
张九夜双眼微眯，顺手摸走个掉落的麦穗，指腹搓开才见粒芯发灰——竟是陈粮混着丹砂熏过的次货。
“呵！
这倒是跟那官道上没啥区别了。”
张九夜向来秉持老爷子说的绝对不在他人地盘插手闲事的原则，他面色平静地领着阿丑以及那个孩子缓缓走出了昏暗幽深的小巷。
张九夜低头看了一眼身旁那矮小瘦弱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子，我们这一路走得也不算短了，你家亲戚究竟住在何处啊？
眼看这天色，再找不到地方可就麻烦喽！”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丝不耐与焦急。
反正这孩子都是要送回去的，张九夜也就没有去询问其姓名。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将这个小家伙送到目的地。
毕竟自己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呢，身边跟着一条狗倒还能说得过去，但要是跟着个孩子，那成何体统啊！
这不，就连走在街上时，那些原本可能会对他投来关注目光的姑娘们，如今都不太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芈小少爷？”
张九夜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容憨厚、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中年人的出现让孩童下意识地躲到张九夜身后。
张九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吓了一跳，左手下意识地向后护住孩童，右手搭上‘空明’，防备地打量着对方。
似是发现自己的不妥和对方的戒备，中年人满含歉意地后退一步躬身垂手。
“当朝左相家宰邓铭，见过公子。
您身后这位乃是主君远亲，得知远亲来投，主君命某前来迎接，怎知一连几日均不见，今见到小少爷，难免欣喜，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再次躬身垂手。
家宰？
张九夜再次细细打量中年人，不愧是官家里办事的，这官话说是贼溜，这穿着嘛，也很管家，就是这对自己的称呼......有意思。
等下！
……芈小公子……芈……这不是老爷子口中那楚国国君的姓氏吗？
想到此处，张九夜犹如醍醐灌顶，哪里还顾得上真假，急忙将身后的麻烦像拎小鸡一般提溜过来，往邓大管家怀里一塞，然后如同脚底抹油一般，左右张望一眼后，转身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邓大管家和他家那如同雕塑般呆滞的芈小少爷。
相府正厅内沉香袅袅，青铜兽首熏炉吞吐着龙脑香，将暮春的寒意凝成片片浮霭。
左丞相王传斜倚在紫檀雕螭纹圈椅上，青玉茶盏抵着唇沿，细长眼尾的皱纹随着吞咽微微颤动。
跪在侧旁的粉衫丫鬟不过二八年纪，执壶的手抖得厉害，金丝楠木案几上溅开点点茶渍。
“主君万安，仆将小少爷带回来了。”
邓管家弓着虾米般的背脊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个雪团似的孩童。
王传搁下茶盏的声响惊得丫鬟险些摔了鎏金执壶。
他打量着学管家作揖的稚童，喉间滚出几声笑：“好孩子，我是你祖父歃血为盟的兄长，往后便唤我大爷吧。”
见王丞相一脸慈祥模样，芈小少爷也放下戒心，怯懦地喊了声：“大...大爷。”
“诶！”
听着孩子喊自己，王丞相答应着，满眼笑意。
“邓管家，带小公子去西暖阁歇着，让厨下备些酥酪。”
吩咐完邓管家，王传轻声说：“孩子你也累了，有什么等休息好了再跟大爷说。”
芈小少爷点点头，跟着邓管家安排的丫鬟走了。
“东西呢？”
王丞相淡淡的说。
“小少爷身上没有。”
邓管家恭敬回道。
闻言，王丞相微微蹙眉，“送他进城的那个...”“那位听仆自报家门后，将小少爷交给仆便匆匆离开了。”
“可有询问？”
“一句都不曾说。”
邓管家老实回答，突然想到什么，面露犹豫。
“有什么就说什么。”
淡淡地语气让管家连忙下跪道：“仆寻找多日，今寻到小少爷实在欣喜，便喊了小少爷姓氏。”
茶盏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汤泼在丫鬟手背，她尚未痛呼出声，己被两名玄甲卫捂住口鼻拖出厅堂。
邓管家汗如雨下，颤颤巍巍地跪着，生怕自己也跟那丫鬟一样。
“让魏寿阳带着城卫军，把我要的东西拿回来。”
说完，摆摆手走出大堂。
邓管家抹了把冷汗，对着王丞相离去的方向躬身垂手后快速出门去传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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