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拙和严琼芝赶紧安置好行李,快步走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学校旗杆旁的挡墙下围了一群人,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人群中央,一位28岁左右的戴着黑框眼镜,身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局促与尴尬。
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妇女,则是一副90年代时髦村妇的打扮,头发微卷,玫红色外衣,身穿健美裤,显得苗条且高挑,脚下一双黑色中细跟鞋,此刻柳眉倒竖,满脸怒容。
周围人的议论声热络得像烧开了的水壶,“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八卦味儿。
许守拙她们耳朵一竖,就听明白了,那个男的是这所完小的校长赵仁,女的呢,正是校长夫人蒋老七。
蒋老七站在那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怒火也“噌噌”往上冒。
她暗自嘀咕:“我一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能嫁给个拿工资、脾气又好的男人,在这村里,谁不得眼红死我?
可那些长舌妇,整天就爱捕风捉影,要是瞅见我男人跟哪个女人多说两句,那还不得传得全村鸡飞狗跳?
我这日子还能消停?
我可得把男人看得牢牢的,绝不能给那些人制造八卦的机会。”
这么一想,她眼眶立马热乎起来,泪水在里头首打转,委屈得就像决堤的洪水,差点“哗”地一下冲出来。
这村子啊,哪家有点风吹草动,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消息瞬间传遍全村。
邻里间看似热络,实则到处都是窥探的目光,背后的闲言碎语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把人罩得严严实实,干啥都得小心翼翼。
“你还敢嘴硬说没多看她几眼?”
蒋老七双手叉腰,那声音尖得能冲破屋顶,“那个林晓丽一来,你的眼睛就像被胶水粘住了,死死地盯着人家!”
校长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活像个偷腥被抓的猫,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急着解释:“老七,你可别瞎猜,我就是正常打个招呼,哪有你想的那么离谱。”
“正常打招呼?”
蒋老七一听,瞬间像被点着的鞭炮,“哇”地哭出声来,“我看你就是心思不纯!”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首往外涌。
紧接着,她“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条腿跟捣蒜似的使劲蹬着,高跟鞋扬起一片尘土,嘴里哭喊着:“我这命咋这么苦啊,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倒好,在外面招蜂引蝶!”
边哭嚎边伸手去抓校长的裤脚,那指甲都快把校长的裤子划出几道口子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人群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都在吵吵啥呢!”
众人回头,只见蒋家三哥大步走来。
他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胳膊肘,浑身透着一股干练与威严。
蒋老七一见三哥,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三哥的腿,哭诉道:“三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对那个林晓丽目不转睛,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脸上的泪水与灰尘混在一起,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仿佛风雨冲刷过的土地,粗糙而真实。
她的眼睛红肿,泪水不停地往下淌,每抹一次,手上的尘土便在脸上留下新的印记,显得格外沧桑。
那张脸,既是生活的艰辛,也是无声的坚韧。
蒋家三哥看了看满脸委屈的妹妹,又看向局促不安的校长,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走到校长面前,目光如炬,盯着校长问道:“有这回事?”
校长像个犯错的孩子,脑袋耷拉得都快贴到胸口了,根本不敢对上三哥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他嘴唇嗫嚅着,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三哥,真的,千真万确不是老七想的那样啊!
不过就是当时想让晓丽帮忙去支书那里求求情,解决一下学校里屋顶漏雨的问题,多看了几眼,还在想怎么开口呢,你家老七就来了。”
蒋家三哥沉默片刻,转头对蒋老七说:“老七,先别哭了。
咱得把事情弄清楚,不能冤枉了人。”
说完,他又看向校长,语气缓和了些:“虽说可能是误会,但你也得注意点,你和老七是夫妻,得避嫌,别让人误会。”
蒋老七一听,不乐意了,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双手拍打着地面,尘土飞扬:“三哥,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我不管,今天他必须给我个说法!”
蒋家三哥严肃地看着妹妹,提高了音量:“老七,别闹了!
我这是讲道理。
他要是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肯定不饶他,但要是误会,咱也不能胡乱发脾气。”
校长听了,连忙点头:“三哥说得对,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注意,老七,你别生气了。”
蒋老七看着三哥和校长,心中的怒火渐渐消了下去,却还是嘴硬:“这次就看在三哥的份上,饶了你,再有下次,可没这么容易算了!”
守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感慨。
这初来乍到,就见识到了如此复杂的家庭矛盾。
她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意识到这个小山村的生活,远比她想象中要丰富多彩,而她的教书生涯,也将在这烟火气十足的故事里拉开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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