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芬沮丧望着镜中的自己,明明才西十岁,额头却悄悄钻出几根白发。
她不是没考虑过满铃,那家伙三天饿两顿,又懒以馋,最主要还是穷!
“妈、妈!”
亚卓、亚萍放学回家,一个上五年级,一个二年级。
“哎!”
姚秀芬应了一声,抹去眼角的泪水。
……“娃,你一天啥都没吃,起来吃点饭再睡!”
母亲叫醒国庆。
母亲卧了一个荷包蛋汤,汤里加了点糖精,甜甜的。
热了几个馒头,凉拌胡萝卜!
放在高凳上。
老面发的千层馒头,少了科技与狠活,吃甜甜的。
真正的农家土鸡蛋噢,多少年没吃过呢?
一只能卖到1角2,每年只有端午节才能吃上完整的一只。
前一阵子,国庆还偷了两个鸡蛋,去镇上换了钱看录像!国庆坐在炕上喝一口汤吃一口馒头。
吃完接着睡,母亲将碗筷收了。
天色黑了下来,那时三天两头停电,屋里点起了煤油灯。
灯光昏黄,看到妹妹和弟弟己睡下,火焰跳动,熏得离灯最近的墙一大片黑色。
煤油灯相对于蜡烛经济划算。
灯瓶是学生用过的墨水瓶,在集市上花1角钱买个灯芯,六角钱在供销社打两斤煤油,两分钱的火柴再买上几包。
“大门关好了么?”
母亲脱鞋上炕。
父亲“嗯”了一声,“是宏堂他爷害我娃?
唉,这次多亏了他满铃爷,还有她姨秀芬!”
母亲躺进被窝,“是啊,这算得上救命之恩,得好好谢人家!
他爸,要不请他满铃爷和秀芬吃顿饭吧!”躺在炕上的父亲又“嗯”了一声!
“他爸,你看国庆这么大了,要不咱把西房盖起来,这样找媳妇也容易些!”
母亲两眼放光盯着屋顶。
沉默了少许,父亲才说道:“我早就算过,咱现在才只有一百元,盖两间瓦房,最少得7、8百元,还差好多,除了砖瓦,自己备材料省一点,过几天,去山里伐点木头,再打点土砖,唉,睡吧!”
国庆睡梦中又听到了久违的鸡鸣声,他一觉睡到天亮。
眼睛一睁开,一颗小脑袋出现在他眼前。
“哥,你昨天咋了,我回来就看到你睡了?”
8岁的弟弟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
家里静悄悄的,“其它人哩?”
国庆随口问道。
“都去山上上工了!”
国华蹦蹦跳跳跑了出去,这小子只要不上学,除了吃饭,平时连人影都看不到。
还是得给自己整条内裤,每天真空上阵,还是有些不习惯,国庆寻思着起床。
既然穿越了回来,卫生习惯得保持!
去厨房瓮里打了瓢冷水,井水清凉干甜,涮涮口、再洗把脸。
用家里仅有的一条毛巾擦擦脸,这毛巾是尼龙的,一点都不吸水,擦脸有些疼。
厨房的大菜案上,铁盆子倒扣,国庆掀开看是大约一斤多的豆腐,还有些黄豆芽。
这是从一队的谢所成那里买的,听说他刚出来不久,学了生豆芽和做豆腐的手艺。
所成每天骑着飞鸽自行车,车后两个大筐装豆芽,上面放个案板放豆腐,沿村叫卖。
村里人普遍不富裕,可心底善良,都会买一些。
就是这个,也不是天天买得起,很多时候就是吃些腌荠菜,馒头、辣子干面。
后世的他会做饭,索性就不要再藏着掖着!土炕、泥巴地面、院子也是泥巴,上厕所用土疙瘩擦屁股。
穿回这现实的西北农村,国家己经像条巨轮高速前进,时不我待!
自己一家五口挤在一间屋子,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是牲口房。
听到有人过来,自家的骡子瞪着大眼“吐吐”了两声,摇了尾巴赶走马蝇。
梦中多次熟悉的场景。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西部的荒凉贫瘠,让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不由心生敬佩!
土生土长的张国庆,上一世选择逃离,外出务工。
国庆解下缰绳,拉着骡子出了院门。
走了百十米,来到百十米外的麦场,放松些缰绳,骡子爬下倒在地上,来回滚了几次,站起抖去身上的尘土。
他将骡子拉回,绑在门口的柿子树上。
柿子树约有一尺半粗,现在柿子还是青的,长得不是很多,每年爸妈,等柿子红些,煮了拿集上去卖,1角钱5个6个。
他一边欣赏着露脚趾的千层底布鞋,一边走向菜园。
翻过村西的小山沟,这是一片两三亩大的台台地,队人每家都分了一小块做菜园。
远远看见一个妇女在挖洋芋,苗上还有些零星白白的洋芋花。
“哎,嫂子摘菜哩!”
一个队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国庆打了声招呼。
“哦,是国庆!”
女子一回头,这是宝强的媳妇刘文秀,或许她早己看见,或许是新婚不久,见是这个平时不着调的半大小子,跟自己打招呼,她还有些害羞。
刘文秀犹豫一下,“哎,你没事了吧!”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看来自己的“奇遇”人尽皆知。
“哦,好着哩嫂子,没事了!”
国庆回应。
“唉,国庆你弄个怂!
听说你掉墓坑里呢!
是男鬼还是女的鬼,你搞个锤子。”
不远处传来一个粗壮的男声。
是宝强,他一脸戏谑,背着个背斗,走上坡来。
这家伙平时很爱装逼,下个地还穿个皮鞋。
“你看你,那么大个小伙,就那点坑要是我,两下就上来了!
还叫姚寡妇给救了!”
他不停的调侃。
往前走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唉,你俩是不是搞在一起了!
味道怎么样”宝强一脸坏笑。
国庆脸腾得一下红了,宝强虽压低了声音,可他那驴嗓子,谁听不到。
羞得宝强媳妇转过头去。
“张宝强你还是个人吗!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厉害,在村里耍狠算什么本事!
有种去县城、去市里、去西安搞出一片天地,我才服你!”
张国庆手指对方义正严辞,像是教训小辈。
“你!”
张宝强一下噎住,把背斗往地上一扔,快步上前一拳打向国庆的肚子。
国庆慌忙往边上一躲,心想还是失算了,现在可不像后世,挨打的就可以提车。
那个时代人普遍鲁莽好斗,一言不合就开打。
宝强轻蔑一笑,“你个怂,嘴硬啊,老子把屎给你打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国庆从地里捡起半块砖头,冷眼盯着宝强。
张宝强本想上去再给一脚,看了看面色冷竣的国庆。
甩出一句狠话,“挨球的,你等着!”
说罢,拿起背斗,心有不甘回自己家地头捡洋芋。
看到这小子跟媳妇说话,醋意上来给点颜色瞧瞧,最好是半推半就揍一顿。
国庆看到震住了宝强,见好就收转身去自家菜园拔了几根胡萝卜和几根葱,回家。
刘文秀则不敢吭声,低下头继续干活。
“哥,你会不会做啊!你上次做和难吃死了。”
国华给哥哥拉来烧火很不情愿。
村里条件好的人家才用得起煤做饭,大部分的人家都还用木材和麦草生火做饭。
这样就得一个人专门,一手“咕嗤、咕嗤”拉风箱,一手往灶里添柴。
“唉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庆娃会做饭了!”临近中午,上工家人拉着架子车回来,看到国庆、国华两兄弟破天荒做饭,众人皆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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