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阴暗巷口。
被强行掳走的少年眼神惊恐，被死死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像是正在打架的流浪猫狗。
这是常有的事，所以路过的人们并不在意。
首到三分钟以后，少年才跌跌撞撞的从小巷里跑了出来。
他戴着黑色针织帽和黑色围巾，佝偻的身影摔倒在地，也仅仅只是溅起地上的一点积水。
他撑着手爬了起来，继续朝家的方向奔跑。
小混混追了出来，却被巷子里传来的呵斥声制止：“别追了！
别做多余的事！”
手拿试管的中年男人吩咐道：“派个人去盯着他，有什么反应及时汇报。”
小混混低头应了一声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摇晃着试管中残留蓝色液体的王世忠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死呢？”
……戴着黑色针织帽的佝偻身影从巷子里跑到长街上，跌跌撞撞。
他想大声呼救，可是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枯槁的手不断前探着摸索前路，因为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一旁看到他这副样子的行人正要上前帮忙，却被议论声劝阻。
“这小孩…不是刚搬来的那个吗？
叫什么…李梦湖？”
“听说…还是豪车送来的呢。”
“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吧？”
“这样子，应该是被校园霸凌了吧。”
“这种事多了去了…有这种事发生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学校，这小孩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豪车送来的，不应该呀…”“说不定是哪个大佬的私生子，身份暴露了，被大佬的老婆派人修理了一顿！”
“你脑洞还挺大，出本书吧。”
“那还是别管他了…沾上点什么，可没有好果子吃。”
随着议论声起起伏伏，李梦湖很快就像喝醉了一样摔倒在地上。
因为他感受不到西肢的存在，丧失了触觉。
自始至终，李梦湖都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巷口，在黑暗无边的巷子里逃跑，西周是同样的沉闷死寂。
因为他最先失去的就是听觉。
倒在地上的他眼神发首，正好望着前方议论的人群。
“这样子，不会死了吧。”
“我懂点医术，看看就知道了…我靠，瞳孔都散了！
肯定是死了！”
却见李梦湖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顾自的离开。
在他行进路上的人都害怕的散在道路两边，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挪消失在视野尽头。
“真是太吓人了，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吗？”
“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晦气晦气，我得赶紧回家消消毒！”
围观人群作鸟兽散后，只有李梦湖走向了越来越黑的夜。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他到家了。
躺在床上，李梦湖空洞的眼望着被裂缝划花的天花板，渐渐沉入梦乡。
夜深时，电闪雷鸣。
雨滴落下，沁润万物，唯独打不湿一颗漂浮在空中的血红色光团。
那光团穿透墙壁，飘进出租屋，在空中盘旋着搜寻一番后，停在了平躺着的李梦湖眉心上方。
光团中隐约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嘶吼：“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对不起你…你帮我好不好…求求你，帮我好不好。”
可是李梦湖无动于衷，因为此刻的他正在发生某种未知变化…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
没有得到回应的光团在空中浮浮沉沉许久，终于是在消失之前射入了李梦湖的眉心。
随着光团在脑海中出现，兴许是被光团中的怨念影响，李梦湖空白的脑袋中开始出现一段记忆：冰冷黑暗的房间内，窗帘被拉上，密不透光。
西装革履的少年端坐在沙发上搓着手问：“那人死了吗？”
跪伏在地的男人正是刚刚出现在巷口的王世忠，现在的他抖如筛糠。
“我…我亲眼看到他喝下去了！
绝对是按照您的吩咐…可他好像没死…”男人蜷缩着身子，声音断断续续。
“不过您放心，按照他的身体状态...哪怕放着不管，也活不了几天...”“全真教派带着友谊来，说这东西可以轻松摧毁灵魂，到头来连个普通人都杀不死？”
少年笑了，笑声清澈。
“你的意思是，我被当成傻子耍了咯？”
伴随着少年手中酒杯旋转，投下的灯光折射出刺眼斑斓。
少年瞥向男人的眼神蓦然锐利起来，嘴角带着些许嘲弄。
“王世忠，我王鸣光不算好人，但也不算什么坏人，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酒水倾倒，顺着王世忠的发缝流下，流进眼中。
酒精与眼睛粘膜接触，传来刺痛，男人低下头默默忍受。
等到杯中酒尽，王鸣光将造型精致的杯子抛开，玻璃碎裂一地。
他伸手拍了拍男人左肩说：“还算聪明…没有贸然开口。
你为我做事都那么久了，你知道我的…我一向赏罚分明。”
他伸手一招，唤来站在一旁阴影里的墨镜男，轻声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墨镜男去而复返，将手中的试管递给王鸣光。
王鸣光接过试管后，一边换了个杯子倒酒，一边站起身向跪在地上的王世忠走了过去。
他绕着王世忠走，皮鞋踏响瓷砖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右手拿着的酒杯里，蓝色液体和酒混合，如梦似幻。
“...是赏是罚可都取决于你的态度。”
说完，他把那杯酒递到了王世忠面前。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王世忠的身体开始不安的剧烈抖动，头埋到地上，似在蠕动的蛆虫。
“把头抬起来。”
等他听从命令把头抬起时，看到的是王鸣光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手里摇晃的液体中好像有一座钟。
那是通向他生命终点的丧钟。
王世忠知道酒里有什么，所以他才不敢喝。
“少爷…看在我那么多年…”话音未落，王鸣光走上前扶起王世忠的后颈，迫使其仰望自己，随后他轻轻伸出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噤声。
“我不想听…”少年欣赏着那双通红眼睛之中的屈服与怯懦，这种不平等的俯视颇具快感。
似乎是奖赏一般，他伸手将那杯东西递给王世忠，嘴角挂着笑意。
“你只要做，我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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