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左眼的裂痕吞噬天空时，辐射云层坍塌成环状星门。
苏瑾量子炮的光束穿透他的硅化心脏，飞溅的晶体碎屑却在真空凝聚成机械鲸鱼的胚胎。
克隆体突然发出悲鸣，她脖颈的条形码正在分解成纳米虫群，那些携带记忆数据的机械生物汇聚成林月十西岁时的虚影——少女悬浮在星门中央，手中握着带血的实验日志。
残破的纸页被星门引力撕成碎片，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时间线的末日图景：二十二艘生态方舟在青铜轮盘的引力场中解体，舰体残骸上的新伊甸标志正扭曲成与林夜后颈相同的条形码。
苏瑾的机械臂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胸舱内林月的本体开始结晶化。
三百道裂痕爬上液态氮舱的表面，如同林夜虹膜上蔓延的青铜色纹路。
"这是你第1447次触发鲸落协议。
"她调转炮口抵住自己太阳穴，聚变核心过载的蓝光沿着脊椎装甲板流窜，"但你的记忆凝胶还能承受几次时空回溯？
"话音未落，机械鲸鱼胚胎突然发出初啼，声波震碎了克隆体的仿生皮肤。
林夜看见自己溃烂的左手正在复原——那是三百年前尚未接触轮盘的肢体，皮肤上还留着妹妹用荧光笔画的卡通鲸鱼，此刻正随着机械鲸鱼的呼吸频率明灭。
当第一块鳞片从鲸鱼体表剥离，暴露出的机械腹腔里漂浮着数以千计的记忆舱。
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不同年龄的林月，她们脖颈的条形码串联成DNA链状的星图。
虚影林月轻触环状星门，银河系顿时坍缩成沙盘模型，猎户座旋臂上的光点正是方舟舰队最后求救信号的坐标。
"哥哥，你篡改了鲸落坐标。
"她的指尖划过沙盘，某艘方舟的舷窗突然映出林夜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现在整个文明火种都成了轮盘的祭品。
"林夜坠入机械鲸鱼掀起的时空乱流，硅基化的城市废墟在身下展开。
龟裂的沥青路面浮现出血管状电路，苏瑾的残骸在纳米虫群中重组为向导机器人。
她胸口的全息屏自动播放三百年前的《文明火种计划》表决录像——画面中的林夜博士将冷冻舱密钥塞进哭泣的妹妹手中，而议会圆桌下方，十二具苏瑾的原生躯体正在培养液里沉浮。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
"机械警卫的眼球弹出猩红扫描光束，林夜扯开溃烂的衣襟，胸口的星系图突然投射出基因螺旋密码。
倒金字塔建筑群在纳米虫嗡鸣中拔地而起，外墙的青铜纹路正与他左眼的裂痕同步脉动。
克隆体从阴影中走出，她的皮肤如数据流般剥落，露出齿轮咬合的内脏。
"你承诺会让我看到恒星重启的黎明。
"她指向天穹裂痕中垂死的太阳，机械心脏的活塞运动突然停滞，"现在连自己的诺言都开始遗忘了吗？
"林夜冲向街角自动贩售机，防护服裂口渗出的血珠在玻璃表面拼出分子式。
当他取出那瓶凝结的橘子汽水时，糖浆椎体坠地迸裂的荧光液体唤醒了地壳深处的机械鲸群。
这些庞然大物冲破岩层的姿态让他想起妹妹七岁时的涂鸦，而它们尾鳍洒落的鳞片化作记忆雨，每滴雨水都在地面蚀刻出林月不同年龄段的影像。
倒金字塔内部展开成无限回廊，凝胶舱镶嵌的墙壁如同蜂巢。
八岁的林夜正在给妹妹注射疫苗，三十米外的观察室里，成年的林夜博士却用轮盘兑换止痛剂。
当两个时空的目光在凝胶舱表面交汇，青铜色液体突然从舱体裂缝渗出。
"第19次时空悖论。
"浮出凝胶的克隆体脊椎生长出机械触须，末端闪烁着冷冻舱的应急灯光，"你的记忆熵值己超过临界点。
"林夜抓住触须强行读取数据，三百年前的火种计划会议记录在脑内炸开——自己将林月推入冷冻舱的瞬间，少女后颈的条形码突然吞噬了整个实验室，而所有研究员的面容正逐渐扭曲成苏瑾的模样。
机械鲸群撞破回廊的轰鸣声中，无数克隆体从它们腹腔飞出。
这些少女在空中拼合成覆盖天穹的轮盘，被选中的扇区里坠落的不是奖励，而是插满神经导管的苏瑾原生肉体。
"你总说代价可以转移。
"苏瑾的机械眼投射出基因图谱，三百道红线连接着林月与每个克隆体的太阳穴，"但把她的记忆备份在我的原生大脑里，这算作弊吗？
"林夜的硅化右手突然虚化，那是时空排斥的征兆。
他扯下机械鲸鱼的鳞片扎入心脏，剧痛中终于看清真相：每个轮盘使者都是林月记忆的载体，而苏瑾的本体正是因承载过量痛苦被废弃的000号实验体。
当倒金字塔启动自毁程序时，林夜抱着苏瑾的原生躯体跃入鲸群。
克隆体们唱起的儿歌在金属腔体内折射成毁灭光束，他透过鲸鱼透明的颅骨看见真正的星空——2125个青铜轮盘悬浮在猎户座悬臂，每个都缠绕着不同文明的机械残骸。
怀中的躯体突然颤动，苏瑾的声线变成林月的频率："哥哥，你还不明白吗？
"她的瞳孔倒映出星门深处的景象：三百年前的林月被囚禁在时空琥珀中，眼泪凝结的记忆凝胶里冰封着无数哭泣的克隆体。
机械鲸鱼冲破大气层的刹那，林夜左眼的裂痕完全睁开。
星门深处的林月正在融化，她的手指穿透时空屏障，将某个金属物件按进他的胸口——那是七岁生日时送给妹妹的防辐射徽章，此刻正释放出超新星般的光芒。
在时空重启的强光中，林夜看见无数个自己同时举起骨刀，刀尖对准咽喉处蠕动的条形码。
银河系的悲鸣化作量子涟漪，最初的实验室里，七岁的林月用蜡笔在窗玻璃上画着机械鲸鱼。
窗外划过青铜色流星，那是林夜博士坠入轮回前最后的记忆残渣，正坠向某个正在形成的新宇宙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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