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月数到第七根窗棂上的月光时，宋挽芩推门带进走廊潮湿的松木香。
她的帆布鞋尖沾着夜露，迷彩裤脚别着褪色的铜质徽章——那是她们毕业时互赠的纪念物，此刻在月光下泛着生涩的光。
"东区货仓B-17。
"宋挽芩的指甲划过不锈钢门框，发出类似旧书页撕裂的声音，"需要处理些过期标本。
"姜秋月望着对方剪短的刘海，想起两年前暴雨夜被淋湿的茉莉花束。
宋挽芩的工装外套掠过她腰间枪套，带起一阵干枯花枝混着夜来香的气息。
像极了那年她们在出租屋阳台种的第一盆茉莉。
“要带花剪吗？”
姜秋月摩挲着马克杯上剥落的彩釉。
杯底沉着的茉莉花瓣突然浮起，在茶汤里舒展成微型裙摆。
宋挽芩弯腰时钥匙串突然断裂，黄铜钥匙坠在月光里划出抛物线，像极了她们初遇时花店门口坠落的铜风铃。
她的后颈在俯身时露出淡青血管，蜿蜒如阳台上那株因暴晒枯萎的藤本月季。
货仓铁门在姜秋月掌心留下锈渍，B-17集装箱的蓝漆剥落处露出暗红底漆，像花店被酸雨腐蚀的铁艺招牌。
老周从阴影里走出时，她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茉莉香膏味道姜秋月指缝漏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像破碎的露水。
“记得每周换营养土哦，姜秋月，哦不对你再也看不到了呢。”
“老周，你为什么要背叛！”
愤怒的声音从姜秋月口中发出，老周却轻蔑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集装箱顶棚传来野猫踏碎铁皮的声响，姜秋月想起那些被做成干花的白玫瑰。
老周掏枪时露出的腕表镜面有道裂痕。
那是去年暴雨夜宋挽芩抢救花苗时摔碎的那块，表盘里的茉莉标本在阴影中泛着霉斑的灰。
子弹穿透小腹的灼痛让姜秋月撞翻柴油桶，黏稠液体漫过帆布鞋时。
她看见铁皮内壁用粉笔画的茉莉——和当年她们在花店记账本上的涂鸦如出一辙。
警笛声割裂海雾的刹那，老周己经提前逃离了这。
巷弄墙根的苍耳子粘在渗血的裤脚，姜秋月摸出手机时，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正巧响起。
宋挽芩发来张模糊照片：月光下的玻璃花房，水晶瓶里养着朵完整的夜茉莉，配文是带着露珠符号的“标本0923”正是她们初遇的日期。
雨滴砸在手机屏幕的裂痕上，将老周发出的。
“姜秋月叛逃，立即抓捕”通告晕染成模糊的泪痕。
姜秋月仰头望着巷口切割天空的电缆线。
月光在铁锈色的血泊里碎成三年前的雨丝。
那时的宋挽芩浑身湿透站在花店屋檐下，怀里的茉莉花束滴着水。
眼中晃动着花店霓虹灯破碎的光斑："要不要...和我种永远不凋谢的茉莉？
"“阿芩...”她轻声呢喃，眼前浮现出宋挽芩温柔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宋挽芩时的笑容，纯净得像是月光。
意识逐渐模糊，姜秋月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宋挽芩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眼中闪烁着不安和期待。
"你愿意...加入我吗？
""好。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姜秋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即使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守护那个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的女孩。
即使，那个女孩己经变得陌生。
即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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