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玻璃糖，蓝心怡站在主席台侧边，第三次检查演讲稿的页码顺序。
她今天特意换了新发卡——珍珠白的哑光质地，是父亲去东京参加学术会议时带回来的礼物。
"下面有请高三（1）班蓝心怡同学发言。
"掌声中她走向话筒，突然听到"啪"的破空声。
左鬓一松，发卡应声而落，黑发如瀑散开遮住半边脸颊。
最后一排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她看见那个高个子男生正把橡皮筋套在手指上转圈，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政教主任的怒吼淹没在喧哗里："周炎！
又是你！
"蓝心怡弯腰去捡断裂的发卡，一只匡威鞋却踩住了金属配件。
她顺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往上看，对上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
"学生会长。
"周炎弯腰时锁骨折出清脆的响，"你的发卡函数解错了。
"他从她掌心拈起碎片，指尖有刚结痂的刀伤，"这个弧度，应该用贝塞尔曲线建模。
"台下爆发哄笑。
蓝心怡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戴着枚奇怪的戒指——那是用电路板焊接的，闪着生涩的铜光。
---唐小雨在科幻区踮脚够书时，闻到一股显影液的味道。
"《银河系漫游指南》的初版复刻？
"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眼光不错。
"她回头撞翻了三脚架，老式相机摔在地上的闷响让林述瞬间苍白了脸。
"1972年的徕卡M5。
"他单膝跪地检查镜头，声音温柔得可怕，"全球只剩37台能用的。
"取景框裂成蛛网状，正好框住唐小雨惊慌的眼睛。
"我、我可以赔...""用这个赔怎么样？
"林述从她怀里抽走《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扉页上还有她铅笔写的批注。
他忽然笑了："你在第14页写的眼睛是比皮肤更诚实的器官——"举起破损的相机，"现在它用伤口看着你了。
"唐小雨这才发现相机包上别着天文社的徽章。
上周匿名投稿给校刊的星云照片，原来都出自这台机器。
---程野被三个体育生堵在器材室时，听见了大提琴声。
"篮球队长就这点能耐？
"对方把篮球砸在他背上，"听说你妈..."玻璃爆裂的声响打断污言秽语。
琴房窗口，穿白裙子的女生握着琴弓，地上散落着谱架和碎玻璃。
"你们很吵。
"苏音的声音像冰镇过的金属，"要打出去打。
"程野看着琴弓上挂着的血珠——她虎口被玻璃划破了。
他突然抢过同伴手里的矿泉水，捏住她手腕就往伤口上冲。
"你他妈..."苏音倒吸冷气。
"我叫程野。
"他扯下满是汗臭的球衣按在她腿上更长的伤口处，"苏音是吧？
高二（3）班，每天西点十五分练琴，上周三没来因为..."琴弓抵住他喉结的瞬间，程野才发现她右耳戴着助听器。
---蓝心怡在空教室整理新生档案时，窗外传来肉体撞击的闷响。
周炎被三个混混围在墙角，白T恤上沾着油漆。
她下意识摸到手机要报警，却看见他反手夺过铁棍，动作流畅得像解一道数学题。
"看够了吗？
"周炎突然抬头。
蓝心怡打翻了资料箱，纸张雪花般散落。
窗外那人抹了把脸上的血，从兜里掏出什么按在窗台上——是早上断裂的发卡另一半。
"过来。
"他勾勾手指。
等她鬼使神差走近，周炎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窗玻璃上。
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另一只手在窗框上画线："发卡断裂的曲线，满足贝塞尔函数二阶导数连续..."暮光中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蓝心怡突然发现，他锁骨处的绷带缠绕方式，和她包扎错题本的方法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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