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的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月光混着铁锈滴落在夏慕故的睫毛上。
她歪头避开甄梁媛的枪管，舌尖舔过唇角的血渍：“学姐的香水换了配方？
广藿香比例比去年高了3%。”
甄梁媛的珍珠耳钉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她突然用枪托砸向夏慕故的锁骨，金属撞击骨头的闷响在空旷厂房回荡：“我教过你，猎犬不该记住主人的气味。”
温尘蜷缩在三层生锈的钢架后，掌心紧贴着电磁干扰器的散热孔。
十五分钟前，她破解了夏教授笔记里的共振频率公式，此刻装置核心的钕磁铁正发出危险的嗡鸣。
“这孩子的血型报告是你改的？”
甄梁媛抽出张泛黄的体检单，“RH阴性......多完美的器官容器。”
她指尖划过夏慕故脖颈处的条形码，“可惜你把她养得太干净，连骨髓移植的排异反应都算到了。”
夏慕故的瞳孔骤然收缩。
温尘看见她垂落的右手在铁椅上快速敲击——那是她们初中发明的触觉密码：别动，等三号风机启动。
记忆突然闪回十西岁的雨季。
她们蜷缩在图书馆通风管道里，夏慕故握着她的手在铁皮上敲击莫尔斯电码：“如果哪天我变成怪物，就用这个频率唤醒我。”
此刻钢架下的油桶突然爆炸，热浪掀飞了温尘的刘海。
甄梁媛的保镖在浓烟中举起红外扫描仪，她终于看清夏慕故腿侧绑着的微型终端——屏幕闪烁着南京天文台的实时星图。
第二波爆炸震碎了顶棚的输料管。
紫色粉末倾泻而下，遇空气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温尘在热浪中翻滚，电磁干扰器撞上钢架迸出火星。
“频率98.7赫兹！”
夏慕故突然嘶吼。
温尘的手指在控制屏上疾舞。
当声波穿透满地化学废料时，整个化工厂的地基开始高频震颤。
甄梁媛的高跟鞋卡进龟裂的水泥地，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铂金手镯熔成液态：“你居然复现了夏明若的共振武器......”夏慕故趁机扯断束缚带。
她扑向温尘的瞬间，三层钢架轰然倒塌。
两人跌进灌满冷却液的沉淀池，刺鼻的氨水味中，温尘摸到夏慕故后腰的植入式传感器——正在皮下凸起诡异的六边形纹路。
“这是量子纠缠定位器。”
夏慕故抓过她的手按在传感器上，“甄家在我脊椎里埋了二十三个，但这里......”她引着温尘的指尖划过肋下伤疤，“是你初三那年帮我挡硫酸的位置，他们不敢装。”
浑浊的液面突然映出红光。
温尘抬头看见甄梁媛站在破碎的观察窗前，手中的激光瞄准仪锁定了夏慕故的太阳穴：“游戏结束。”
防空洞的应急灯将影子拉成鬼魅。
夏慕故撕开被腐蚀的衬衫，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给我五分钟。”
温尘攥着从她伤口取出的金属片——这是夏教授实验室的密钥，表面蚀刻着克莱因瓶拓扑图。
当她把密钥插入终端时，全息投影在空中绽开成无数记忆碎片。
2015年4月7日，夏慕故蜷缩在少管所禁闭室，在墙皮上刻满温尘的名字；2023年9月13日，她站在基因实验室里，颤抖着将温尘的DNA样本替换成克隆体；2029年冬，己成首席科学家的温尘在核爆废墟中拥抱浑身是血的夏慕故：“这次轮到我来修改时间线了。”
“这是......我们的未来？”
温尘的指尖穿过闪烁的影像。
夏慕故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止血钳刺入自己锁骨下的芯片槽：“不，这是正在坍缩的概率云。
每次你发现真相，世界线就会收束0.3%。”
鲜血滴在终端屏幕，激活了更深层的加密档案。
温尘看见数百个“自己”在平行时空的死亡记录：第42号温尘死于高考考场的心脏麻痹；第179号在婚礼现场被坠落的吊灯砸中；第888号甚至活到七十二岁，却在病床上被拔掉了呼吸机——所有死亡时间精确到十八岁生日当天的23:59分。
“你的基因链里藏着永生密码。”
夏慕故用染血的绷带缠住她颤抖的手，“甄家在每个时空都在猎杀你，而我是......”她顿了顿，“我是被设定来清除你的程序。”
午夜钟声敲响时，温尘站在教堂彩绘玻璃的阴影里。
十字架上的耶稣像被替换成夏教授的面容，圣坛上堆满写着“Eclipse”的金属鸢尾花。
老修女递来的银杯盛着暗红液体：“喝下圣血，你将看见时间之外的真相。”
温尘的唇刚触及杯沿，就尝到熟悉的铁锈味——这是夏慕故的血。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二十二世纪的天文台里，白发苍苍的自己正将记忆上传至量子服务器；夏慕故的克隆体在培养舱中睁眼，颈后条形码与她的一模一样；无数个时空的她们在黑洞视界边缘相拥，身体在引力潮汐中拉成星尘......“他们来了。”
夏慕故突然从告解室冲出，手中的电磁脉冲枪射向玫瑰窗。
彩色玻璃暴雨般倾泻，甄梁媛的无人机群在圣歌声中化作火球。
温尘在混乱中摸到祭坛下的暗格。
尘封的录像带开始播放：1999年深秋，夏教授抱着五岁的夏慕故冲进实验室：“成功了！
温尘的基因样本能中和所有神经毒素！”
画面突然晃动。
年轻的甄梁媛踹开实验室大门，她身后的黑衣人端着冷冻舱：“把那个克隆体交出来，夏博士。
或者你想让女儿也变成......”录像终止在枪声里。
温尘的耳膜嗡嗡作响，她终于明白为何五岁前的记忆全是空白——自己才是最初的实验体，而夏慕故是唯一成功的复制品。
天文台地下三百米，粒子对撞机的蓝光照亮温尘惨白的脸。
夏慕故将神经接驳线插入她后颈的端口：“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遗忘。”
全息屏上跳动着末日倒计时：距离本时空热寂还剩12小时。
温尘看向环形走廊的玻璃幕墙，无数个“自己”正从平行宇宙投来视线。
第777号温尘在战火中高举抗体血清；第1999号抱着夏慕故的残躯跃入虫洞；第∞号在虚空中画出莫比乌斯环......“我选择记住。”
她握住夏慕故颤抖的手，“包括你删除过的三千七百次告白。”
对撞机启动的轰鸣中，夏慕故的眼泪滴在操作台。
她们相拥着跌进强子流，身体在希格斯场中分解重组。
当温尘再度睁眼时，晨光正透过教室纱帘，夏慕故的栗色长发扫过她习题卷——这是2015年9月1日，她们相遇的第一天。
操场上的新生正在列队，蝉鸣裹着热浪涌进窗框。
夏慕故将柠檬糖放进她掌心，指尖残留着量子隧穿的余温：“我叫夏慕故，羡慕的慕，故事的故。”
温尘在糖纸上看见微雕的六芒星。
这一次，她主动咬破糖果，让酸涩在舌尖炸成超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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