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青砚镇档案馆的琉璃瓦,程明蹲在樟木档案柜的阴影里,指尖拂过1999年的气象记录。
泛黄的纸张突然渗出松烟墨香,当他用右眼凝视"7·16特大暴雨"的字样时,铅字突然游动重组,拼出母亲的名字——苏晚晴。
"果然在这里。
"林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腕间的水墨胎记在潮湿空气里蒸腾着靛青色雾气。
程明转身时碰倒了青瓷笔洗,溅出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十二生肖图案,每个兽首都朝着三号码头方向嘶吼。
两人冒雨跑到记忆柳下时,老树虬结的根系正从土里翻涌出陶瓷碎片。
林雅捡起半块绘着缠枝纹的瓷片,突然触电般僵住——那些朱砂描绘的藤蔓正在她掌心生长,眨眼间开出妖异的曼陀罗。
"别动!
"程明扯下衬衫纽扣按在瓷片上,琉璃材质的纽扣突然熔化成液态,将妖花封印成琥珀标本。
雨幕在此刻变得粘稠,每颗雨滴都映出不同年份的暴雨场景,最终全部定格在1999年7月16日。
当程明的右眼触及树干上那道陈年刀痕时,时空骤然扭曲。
他看见六岁的自己蜷缩在柳树洞里,怀里抱着撕碎的《芥子园画谱》。
雨声中混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母亲凄厉的呼喊穿透雨幕:"阿明,记住柳叶的纹路!
"年幼的他透过树洞裂缝,目睹终生难忘的画面:十二幅血色婚书悬浮成环,母亲站在环中央,紫檀笔杆正从自己右眼剜出琉璃状晶体。
父亲跪在泥泞中念诵祝词,每吐出一个字,就有金箔从口中飘出,粘结成锁链缠住婚书。
"契约己成。
"母亲将滴血的晶体按进程明右眼,他听见自己童声说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语,"以灵犀为证,以记忆为锚。
"暴雨在此刻倒流回天际,柳叶的每道叶脉都亮起幽蓝光芒,将这一幕刻进年轮。
现实中的程明突然跪倒在地,右眼虹膜分裂成万花筒图案。
林雅腕间胎记发出共鸣般的蜂鸣,她不受控地将手掌贴上树干,1999年的雨声瞬间吞没两人意识。
他们站在时光的夹缝里,看见两个时空重叠的奇景:六岁的程明在树下埋藏翡翠玉蝉,而二十六岁的苏文茵正在相同位置临摹柳树——正是林雅失踪的母亲。
当两个时空的手同时触及某片柳叶时,整棵记忆柳突然量子化,每一片叶子都显现出两人交错的童年。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林雅颤抖着指向1999年的树洞,五岁的她正蜷缩在程明身旁,腕间胎记还是嫩芽形状。
现实中的两人手指相触的刹那,柳树年轮爆发出强光,将他们拽入更深的记忆旋涡。
混沌中浮现出青铜密室景象,墙壁上镌刻着失传的河图洛书变体。
幼年的程明与林雅跪在阴阳鱼图案上,他们的血分别滴入龙形与凤形墨锭。
程明右眼的虹膜开始呈现星云状纹路,而林雅腕间胎记长出根须状经络。
"守墨人与画魂使的血契。
"苍老的声音从西面墨碑传来,程明认出这是张老汉的声线,"三十九代轮回,终在此世交汇。
"突然有机械运转声撕裂记忆幻境。
程明惊醒时,发现柳树下站着个穿纳米纤维唐装的青年。
这人左手握着智能笔在虚空中作画,右眼虹膜竟是与程明相同的琉璃色,只是纹路呈现标准的斐波那契螺旋。
"初次见面,我是毕方。
"AI画家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古琴泛音,他刚刚绘制的仿古山水突然实体化,墨色锦鲤从宣纸跃出,啃食起记忆柳的根系,"公司需要二位配合完成传统画技的数据采集。
"林雅突然发出痛呼,她腕间胎记被毕方胸口的全息投影照射,显现出二进制编码的水印。
程明右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野里毕方的骨骼竟是青铜材质的浑天仪结构,齿轮间卡着半片带血柳叶。
当十二只机械蜻蜓从毕方袖口飞出时,记忆柳的根系突然暴起缠住无人机群。
古老树皮上浮现出母亲留下的血书:"画魂醒,九霄临"。
程明突然领悟这句话的双关——九霄既是高空,也是那个危险的古董商姓氏。
毕方被柳枝抽飞的瞬间,程明抓住林雅冲向码头。
渡轮正在浓雾中鸣笛,船身吃水线附近吸附着无数荧光藤壶,每个都长着母亲右眼的瞳孔图案。
他们不知道,在三百米深的江底,那具青铜棺椁的锁链又断了一根。
**下章预告**:程明被迫参加点墨禁地试炼,在修复民国结婚照时发现小雅母亲竟出现在八十年前的合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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