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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薛家麟伯光的古代《侯非侯》,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古代,作者“青叶三千”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主要角色是伯光,薛家麟,玉栀的古代,大女主,爽文,家庭,暗恋小说《侯非侯》,由网络红人“青叶三千”创作,故事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350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4-13 02:35:51。目前在本网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侯非侯
主角:薛家麟,伯光 更新:2025-04-13 05: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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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说身着鹅黄衣衫的独行女子,会被飞贼悄无声息地掳走杀害。
起初人们只当这是无稽谣传,猜测是哪家善妒的丈夫,
因不愿见美貌妻子独行出门而编造出的唬人之语。可失踪的女子逐渐增多,一传十,十传百,
几乎每家都知晓了某个相识女子的消失。应天城的女子们这才自危起来,
往常最为时兴的鹅黄绸子,时下已成了卖不出手的赔钱货。哪家商行若仍将它摆在柜上,
便会遭来各家男女的一并声讨,质询其是否与那“飞贼伯光”有暗线联系。
我向商行掌柜说出“鹅黄缎子”这四字时,他连头也没抬,便让我换个颜色挑选。
直到我重复了三遍,他才抬起眼来,眉间尽是疑惑,问:“听口音,姑娘也不是外地人,
你可知……?”我当然知晓。因为首个失踪的黄衫女子,是我的亲生姐姐。1.雨珠轻坠,
纱帘微动,我坐起身,门环被轻轻扣响。姐姐光着脚奔到门前,却不出声,
听见门外那人低声报了姓名,才连忙摘下门栓,放她进门。“大小姐,婢子已细细问过,
那所谓的苏绣香囊,不过是两钱银子五个的地摊货;往来书信的诗词交换,
是他府上的师爷代笔;而小姐最中意的同心锁……”“你说。
”姐姐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那同心锁光是今年,
薛小侯爷就与其他三个不同的女子一起求过,都挂在庙外的索桥上,小姐若是不信,
可以自己去查看……”姐姐低下头,轻声道:“玉栀,我怎会不信你?”她站起身,
伸手要替玉栀擦去额角汗水,却突然一顿,手掌悬在半空,问:“那三名女子,都姓甚名谁?
也该与她们报个信去,免得她们受人蒙骗,凭白真心错付。
”玉栀把眼睛迅速眨了两下:“婢子……婢子不知。
”姐姐的问询立时变得凌厉:“你如去索桥上看过,怎会不知晓她们姓名?”玉栀低下头去,
不再说话。姐姐仍旧替她擦去汗水,柔声说道:“让你去向薛家麟的书童打探消息,
实在是委屈了你。离我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
是该为你好好寻个出路才是……”玉栀伏倒在地,急道:“婢子不委屈!
婢子愿意随着小姐出嫁!小姐是要丢下婢子不管吗……?”我本不想插话,
可事关姐姐终身大事,这玉栀怎这般不上道儿?我隐在帘后,竭力压低嗓音:“还不快说。
”玉栀这才支吾说道:“那……那同心锁上刻的名字,
一个我不认识……另两个是……是东街戏班的头牌惜春,
和听雨楼的姑娘彩袖……”姐姐怒极反笑,拂袖离去,这便是我对她最后的记忆。
2.飞贼本是没有名字的。直到又有几名女子失踪,坊间出现了大小流言后,
飞贼才有了名字“伯光”。“伯光”是武侠小说里的淫贼名字,不足为信。我听到这名字时,
还稍许松了口气,认为姐姐或许并未被人掳走。然后便得知了姐姐身死的消息。
尸身从五百里外的豫郡运转回来。父亲身在官场,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
竟将姐姐的尸身送上了盐运的官船,五日就抵达了应天。我被拦在敛尸的棺外,
不被允许见姐姐最后一面。大娘只顾着自己的悲痛,爹爹则忙着应付各级同僚。是夜,
我绕过瞌睡的守卫,悄悄潜入灵堂。棺盖尚未封死,
或许大娘还想再瞧瞧里边……究竟是怎样的场景,会让爹娘觉着这般可怖,
要将我隔绝在外……?悬心惴惴,头顶道幡摇晃不定,我的手搭上棺椁。只“嗤”一声响,
四支长烛全数熄灭,我已掀开棺盖,却什么也看不着。黑暗中脚底一滑,又为什么物什一绊,
砰隆摔倒在地,再清醒时,已躺在卧房之中。大娘在榻旁安坐,爹爹则在窗外与人小声交谈。
那人声音极低,透过窗纸直传进我的耳中:“……这都是姐妹情深。宋大人若不嫌弃,
本侯就再替犬子提一次亲,将你我两家的缘分续下去……”3.我曾以为,
姐姐会一辈子都做那个挡在我身前的坚实背影。不论是在书院中受人轻侮,
在作客时遭人慢待,还是在家中遇上冷眼责骂,姐姐都会坚定站在我的身前。
就算与薛家麟的婚约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在心底仍有一丝企盼,
盼望姐姐能从棺椁里爬出站起,挡在我身前,接走那本属于她的一纸婚书。
这么想或许有些诡异,那还是盼着姐姐本就不在棺木之中,得知了婚约的消息,
就会回来带我高飞远走吧?但到今日,距薛家上门迎亲的日子已不到半月,
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值守在我门外的人数已上升到了四个……我才明白,
姐姐是真的不回来了。上次见薛家麟,还是三年前在书院之中。他衣鲜目明,走近前来,
眉梢却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风流,对姐姐问:“晚间可否接娘子来府上小聚?
”姐姐背过身子不理,他便转头向我,又问:“新娘子不愿做新娘子,
那小姨子可愿做新娘子?”与这话同样不入流的纨绔子弟们被引得哄笑阵阵,姐姐回过身,
一掌扇在薛家麟的脸上,却也不敢真打,倒让那登徒子讨了便宜,掩面靠在案上,
迷离道:“谢娘子赏。”他自忖婚约在手,调笑几句无伤大雅,姐姐也只好作罢。
依照他家的权势,或许我最终也会进到他的府里做妾,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能随在姐姐身边便是最好。但我知晓,姐姐并不欢喜于他。她心仪且欣赏的,
多半是那个全无出身,整日只知求学苦读的呆子昌寻。姐姐失踪后,我曾多次遣人送信与他,
却从未收到回信,倒像是全然与他无关。
那姐姐平日私下派人递出的书信、袖中叠藏的精巧纸花、还有乞巧夜里的望月愁思,
究竟是与谁有私情的证据?总之绝不会是薛家麟,我真后悔没有直接问过姐姐,
或许那人会……会知晓姐姐究竟遭遇了什么?还是会替代姐姐前来护我?
门环又被轻轻扣响:“小姐,薛小侯爷亲自递了个包裹进来,说是不让老爷知晓,
只许小姐亲启呢!”我开门接过,却问:“玉栀在何处?能否将她找来?
”“玉栀姐姐是老爷的贴身侍婢,只怕是走不开的……”我将包裹摆在案上,打开,
内里是一封书信,一副香囊,以及一把还未刻字的同心锁。
4.与那个包裹同来的还有薛家麟的口信,说他明日就来接我。我想了许久,
也没想出他要怎样在迎亲前半月说动我那古板守礼的父亲放我出府。更别提自姐姐出事后,
我已三年不曾出府门一步了。直到傍晚,薛家麟仍未出现,我想他是失败了。刚要熄烛就寝,
就听见门外“砰”地两声,有人倒地。丫鬟们刚要尖叫,就被人捂住了嘴,只发出闷哼声。
刚抬眼时,薛家麟已推开房门,手中折扇轻摇,含笑站在桌边。我慌忙起身,
庆幸自己尚未解衣:“你……这是……?”他挽起我的手臂:“来不及了,出去再说。
”他走在前边,步子极快,领着我直奔院角。守在我门前的四人被他的亲随塞上了嘴,
关进房内。院角有一直梯,显然是他们刚搭的来路,薛家麟轻盈地攀上,回身朝我伸出了手。
他的容貌其实俊得很,星目剑眉,束带长衫简洁不失贵气,可惜总爱说些自轻身份的话。
要是是个哑巴就好了。我被自己逗得一笑,薛家麟见了,也朝我弯起嘴角:“快来!
”我握住他的手,翻出了高耸的朱红院墙。东城的灯会,西市的栗子……灿烂的焰火,
折纸的鸳鸯……原来这大富大贵的薛小侯爷,喜好与俗世俗人并无两样。
我随他来到静山寺外的索桥上。“这些事,你都与姐姐一起做过,对吧?”他没答话,
伸手将同心锁牢牢拴在铁链上,把唯一的钥匙抛掷下山。
然后指着身前另一把锁道:“这便是我与你姐姐的。
”我对他的诚实有些惊讶:“那……你是否还与旁人一起求过这同心锁?
”薛家麟的脸上满是诧异:“怎会?你当我是什么人?处处留情的纨绔公子么?
”难道他竟不是?本来话到此处,我对他的态度已有不少改观,
可他偏要继续:“虽说以我的样貌才华和家世地位,确是有这个底气,但我出身世家侯府,
有情也只会许给门当户对的聪颖女子,
这样能选的对象就已很少……”他还说了些什么我已懒得再听,
目光在索桥上密密麻麻的求缘锁中四下寻找,似乎确未见着以薛家麟的名字系上的第三把锁。
玉栀,你究竟为何说谎?5.次日傍晚,薛家麟又爬墙进来接我,
昨日被关进房的四人今日继续值守,均已收了薛家麟的封口银子。本来他们守在门口,
就是预防婚事生变,如今快婿自行上门,他们还有银两可得,自是不在话下。刚出院墙,
薛家麟便说道:“今日带你做些与你姐姐不曾做过的事。”城外小院,兵器架上,
摆满了他收集的名家刀剑。他细致地将各式兵刃的特色来历一一讲解完毕,
我的耐心已趋近极限。当他终于说出那句“有些唇干,是否小酌一杯”时,
我直觉着重负全释。入口的果酒香甜软糯,甜味甚浓,
浓得似乎盖住了原有的辛辣刺鼻……薛家麟猛地凑到我身前,
浓郁的男子气息又盖过了香甜的酒味……我竭力抗拒,不让他的唇齿沾上脸颊。他大是恼怒,
朝门外喝道:“王妈妈呢?这酒怎的全没用处?”我惕然心惊,来不及反应,
他已又扑了上来。门外粗哑的女声突然响起:“小侯爷,老奴是说过的,
这酒对有些人有效用,对有些人没有……这姑娘兴许是铁石芯子,
没效用是正常事……小侯爷可要老奴派两个姑娘来?”薛家麟让她滚,门外便再无动静。
我持续反抗,薛家麟怒不可遏,抬手要打。我已将双目闭上,谁知这掌却并未落下。
他话音突转轻柔:“我只是要你做我的人,又不是要害你,你在惧怕什么?
”我颤抖答道:“小侯爷是要娶我,不是要糟践轻薄于我,对么?”“不识抬举。来人!
”“谁叫你们来的?让王妈叫几个丫头来!”我松了口气,以为他打算放过我。
可他的手仍如个钢箍似的,紧紧抓住我手腕不放。丫头四人分执我的四肢,
我就在这样的束缚下,遂了薛家麟的狂悖兽愿。身心的疼痛是一体且不可分割的。
我跪在父亲案前。“谁欺侮了你?薛小侯爷?”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问:“你见着他了?
在何处见的?”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去喊你娘来吧,你先起来。”大娘赶来时,
我仍跪在地上。大娘是姐姐的亲娘,却不是我的亲娘。是姐姐在这十年里,
替代了我亲娘的位置。大娘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恼怒,
只朝我投来怜悯的目光。像在看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阿芸啊,娘知晓你委屈,
可你二人的婚约摆在那里,薛小侯爷做得再错,
也不过就是性急了些……”“你爹爹最近在官场上多有不顺,你们的亲事,是爹的最大助力,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薛家……”“况且这事闹了出去,于你的名声……”“做女子,
要受的得委屈,否则日后入了平南侯府,你怎能活得下去?”我枯坐在地,
任由她用无数道理劝慰,只是不再开口。大娘似是累了,叹了一声,转头要走,
留下话道:“你先自己想想,娘过会儿再来瞧你。”“倘若是姐姐受了这种事,
娘也会这么劝姐姐吗?”曾为人母的双肩猛地一颤,终于被我触及了心防。她回过身,
拎起我的衣领,如头母狮般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你还好意思提到阿葵?她失踪前日,
只有你听到了她想逃婚的消息,为什么不早来告诉爹娘?你是不是心中藏着什么其他心思,
觉着阿葵走了,我们宋家的未来就系在了你的肩上?”谁?我?我知晓什么?
姐姐的独行失踪,原来竟是为了逃婚?娘这是把姐姐的死,怪在了我的头上?我再要说话时,
她已夺门而出。这个家中,已无人会在危难时给我怀抱了。我来到平南侯府门前,报了姓名,
想求见侯府正主,薛齐侯爷。门房二人一人入内通禀,一人要引我进门一坐,我拒绝了,
只身站在门口。二月的天气尚不和暖,劲风掠过,直要将我的魂魄刮出体外。
我忍住牙关颤抖的冲动,将双脚死死钉在原地,也不知是在与风较劲,还是在与自己较劲。
就在这凛冽风中,一个衣衫破烂的乞儿靠在侯府院外的石柱上,冻得瑟瑟发抖。我走过去,
将所携碎银与饰品财物尽数交给了他,让他给自己买件袄子。乞儿目瞪口呆,还未开口说话,
我已回到侯府门前。入内通禀那人刚好回转回来,可他身后引着的却并非是平南侯薛齐,
而是簪发齐全,貂裘锦衫的薛小侯爷。他朝我招手一笑,我只觉得绝望难耐,转身就走,
却跌在台阶之上。薛家麟快步赶来,距我只剩二三十步。我匆忙爬起,已顾不上脚踝疼痛,
跌撞地奔出几条街去,才终于敢回头一瞧。薛家麟没再跟来。鼻尖猛地一阵酸楚,
泪水直涌出眶,我再也忍耐不住,当街号哭起来。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哪家的疯女子,
衣衫都穿不齐整,在这哭给谁看?”6.我终究还是回了生我养我的宋府,找到大娘,
同她说道:“我已想明白了,我是宋家的女儿,自然当为宋家分忧。”大娘叹了一声,
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鼓励,就不再说话。我又道:“能否借玉栀与我一用?
她与薛小侯爷相熟,想让她去送封信。”终于见到玉栀。她打扮得已不似寻常丫鬟,
簪花耳饰齐全得很,像是半个主子。我将信交给她,已用烤漆封好。内容是一封求和书,
大意是虽然你薛小侯爷无礼在先,但我宋芸倾心与你,不再计较。玉栀接过,朝我屈膝行礼,
就要离去。我突然问:“这信,娘会看的,对吗?”玉栀一愣,点了点头。她没有对我撒谎。
“如果……我想把姐姐的路,再走一遍……该怎么做?”玉栀的眼睛瞪得滚圆,
褐黑的眸子像要把我吞了下去:“可……大小姐的路,
已证实了是条死路……”我摆手将她止住:“我意已决。你若忠心于姐姐,也请忠心于我。
”玉栀走了。子时,我仍未成眠,听见窗框轻响,一张纸笺飞了进来,上书:鹅黄衫,
三更天,参柳巷。便再无他言与落款。我知道,是玉栀也看过了信。7.参柳巷,三更天,
打更人刚从巷尾转出,我便赶忙脱下黑色外衫,露出内里的鹅黄袍子来。
只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西侧墙头便“噌”地窜出个人影。我凑近前去,双臂环抱胸前。
墙头那人黑衣黑裤黑斗笠,背上负着一长一短两柄剑,同样抱胸,立在原地。“你是伯光?
”他的声音如他的装束一般清冷,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是就是吧。”这算什么回答?
“你掳过多少女子?”他挑眉看我一眼,似乎有些讶异:“你既穿鹅黄衫来,又怎会不知?
”“你可还记着,在这应天城内,你掳走的第一个女子?”他从墙头跃下,背过身子,
似在查看院墙花纹,道:“闲话不必多说,亮兵刃吧。”我一愣。他怎知我袖中藏着剪刀?
此刻已不及多想,抽袖出刀,直朝他后心刺去。谁知这恶贼竟不避不闪,只稍稍侧挪身子,
我这一剪便刚好刺在他背负的剑鞘之上。他回身反掌一击,自我手腕斜切而上,
一招夺过我手中剪刀,将其抛掷在地。“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要来为民除害?早些回吧,
你不是这块材料。”我大是震惊:“你要放我走?”他站定在我身前,
个子比我高出一头有余,目光直视远方。“可……可伯光不是掳杀女子的飞贼吗?
你怎不杀了我?”他轻蔑一笑:“我几时又说过我是伯光?
”“我……我不明白……”“天下多少事,怎能事事明白?早些归家,这应天城不太平。
”说完这话,他便跃过墙头,消失不见。我呆坐在地许久,觉着此生了无趣味。
从鞋侧取出暗藏的刀片,拿在手中把玩一阵。我共藏了六处利刃在身,只想杀了恶贼,
而后追随姐姐于地下。如今恶贼不是恶贼,我也已无心再去探知其中因果了。
刀刃在腕上划过,十七载匆匆光阴,逝水般自心间流走……8.眼前是一个宽厚的男子背影。
我眨了十来次眼,才明了自己正侧躺在榻上,衣衫完好,盖着锦被。
眼前的男子……他转过来,俯身细致观察我腕上的绑带,问:“束得可太紧了些?
”我摇头:“你怎会救了我?”他淡淡一笑:“我看得出,你是来求死的。
”“那……你为何不事先劝解?”“总要死过,才能放下求死的念头。”他说完这话,
半个身子已在门外。我急忙问:“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如何寻你?
”他只答:“许多人叫我伯光。”我浑噩地爬起,腕上伤口仍在刺痛,
心头痛苦倒确是随着失掉的血液流走了不少。脑中思绪逐渐清明。
忆起姐姐以手捧着我的双颊,鼻尖蹭在我额头之上,
夸赞说:“阿芸是最聪慧的女子……”忆起我要穿姐姐的鹅黄长裙,
她闻言即刻脱下时脸上洋溢的宠溺……忆起姐姐最后那日,
听玉栀诉说薛家麟不忠放浪的丑事时心碎的模样……等等,
或许……姐姐是在与玉栀一唱一和?玉栀原是姐姐的贴身侍婢,知晓姐姐的一切,
我却并不知晓。或许姐姐是在利用我给爹娘留下口信,让他们意识到薛家麟并非良配?
薛家麟虽对我恶事做尽,可说他自持身份却也是真,与烟花女子留情结缘,不似常事。
况且玉栀引我来见的伯光,似乎也不是恶人……那逃婚的说法,自然就说得通了。
姐姐心中最是聪慧的女子,怎可连替她报仇一事都未完成就自寻死路?虽无人在侧,
我仍羞惭难当。既是有人害我,我自该加倍奉还。为何要自毁长城,凭那恶人留在世上,
继续为非作歹?当务之急,是该先找到玉栀,引她向我陈清她的所知,
然后去对应地点一一查证——索桥、戏班、听雨楼、书院、平南侯府……即便是刀山火海,
我都要再去一次,不捋清姐姐失踪的真实缘故,我绝不罢休。五更的报更刚过,我吹灭烛火,
走出房外,早已见不着伯光的踪迹。眼前小院静谧安宁,有盆栽绿植七八株,可惜全无布景。
房舍有东西南三间,都是客房布置,无有主屋,在此也无甚可瞧,我便走出门去,
想趁夜色潜回宋府。谁知刚转出参柳巷,来到主街之上,脑后便猛地挨了重重一记。
我向前摔倒在地,用最后的意识扭头扫了一眼,见着似是某种细长木棍,
一击将我打晕过去……9.“他蒙着面……”在马车轱辘的喀吱响声中,我逐渐恢复了神识。
整张脸贴伏在颠簸不停的车板之上,后脑传来剧烈的阵痛。
全不间断的震动让人以为是到了地府。“呜呃啊哦咦嗯唔!”我尽力睁开眼,
见着一女子背影正挡住了我的全部视线。她似乎正竭力在我面前晃动,
要将受缚的双手凑到我的脸颊上来。姐姐?我们竟能在地府重逢么?我想出声喊她,
才发觉自己嘴上贴着胶带。稍一回神,赶忙将脸凑到那女子双手上去,她一摸一拽,
唰地便将胶条撕了下来,突兀的疼痛使我瞬间清醒。“唔嗯哦唔咦啊。
”我还未想清要说些什么,她已屈身折膝,将脸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的双手同样受缚,
运转不灵,在她脸上七找八寻,尚未找着封嘴的胶条,却触到一处坑洼的干涸死皮,
触感坚硬糙厚,赶忙说道:“实在抱歉。”终于将她嘴上的胶条撕下,
她开口道:“事态紧急,现下只怕已出了应天,再不脱身,恐怕就永无脱身之日了。
”她操着一口官话,语气热忱,咬字干脆利落,与姐姐柔和软糯的吴语乡音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心中一阵失落,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已一口咬在我肩颈之上,又道:“赶快醒醒!
再不逃走,你我就不知要魂归何处了!”我一头雾水,嗯啊地应了几声,
知晓现下不是询问问题的时候。循着那人的指示,
替她将缚手的麻绳在厢边的凸出金属上磨断,边磨边问:“我们是被绑去哪里?
我只知……”她立刻让我噤声:“不必要的话少说。我虽将你挪到了车尾,
但仍可能被那些狗贼听见。”我不再说话。磨了约莫一刻,终于将麻绳磨断,
那女子绑缚遭解,动作立时变得轻捷异常,左右拉扯几下,便将身上的绑缚尽数扯开。
她双手在身侧平举,如狸猫般迅速走向车头,侧耳听了一会儿,突然掀开车帘,冲了出去。
只听“唔”“哟”两声,便有两人应声落地,但车仍在继续前进。身后传来男子怒骂,
却无人回应。那女子驾车又行了许久,才终于勒马停车。过一阵子,她掀帘入内,
道:“妹妹,你可也太乖巧了些,一路上一声不吭,不怕我就撇下你不管了么?”借着月色,
我瞧见她右脸的可怖疤痕,一时看不出是受过火烧还是鞭打。“你不会的。”“哦?
你怎知道?”我叹了一声,想起伯光救我后说过的话,仿着说道:“受过苦难的人,
才不会将苦难加在别人身上。”她的目光直直盯住了我。良久,她偏转了头:“你倒是聪慧。
”她替我将绑缚解开:“应天城大约在南面二十里处,你若要返程,不要驾车了,
拣条小路走。”“姊姊要往哪里去?”她扫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身便行。
我快步跟上:“我也不想回应天了,不如就跟姊姊一起。”她问:“你会武么?会轻功么?
还是会做饭?”我茫然摇头。“那我带你何用?”“我可以陪姊姊说些笑话解闷儿。
”她轻轻一笑,似是卸下些防备,又问:“你是什么出身?毛贼?乞儿?还是骗子?
”她这三问一个也没猜着,却让我对她的身份知晓了个大概。于是答道:“都不是,
我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她点头:“那就是夜里独行被掳了?”见我应了,
她气愤地把双手一拍,怒道:“这帮狗东西,无法无天了是么?抓我们黑道上的,
送入死地也就罢了。你这等穿着,根本不可能是无家的女子,也敢抓来充数?”我疑惑不解,
听她继续说道:“你可知倘若你我未能夺车脱身,此行的终点是哪?
”“是北面十里外的三里渡。在那里,你我会被送上贼船,顺江而下,
被运到岭南……”“岭南?”我问,“那儿不是正在打仗么?”10.这女子名叫齐燕,
不过我猜这并非她的真实名字。只三言两语,她的话匣子便像被完全打了开来,
与我滔滔不绝地讲起她这两年在应天偷盗的见闻。齐燕告诉我,岭南的战事自五年前始,
便是一场艰苦的鏖战。所谓的叛军都是本地遭灾没了生计的百姓,依山傍水,地利人和俱在,
使平叛甚是艰难。平南侯总领官军,自三年前起,前线便愈发吃紧。战事不利,
他便与应天官员勾结,秘密将多处囚犯提了出来,送到前线充军。男子送去前线是作战赴死,
女子送去前线,命运兴许会更坎坷些。齐燕本人则是偷了某位大员私藏的宝贝,
才被全城缉捕抓获。我想再问得细致些,她便笑而不答,只望着我说:“我家里,
也有个与你差不多年岁的妹妹,与她也快有一年没见了。”我望着她略带宠溺的眼神,
想起自己与姐姐,也约莫有三年多没见了……胸口突然像被一柄铁锤重重砸了一下,
我问:“所以黄衫女子会被飞贼掳走的传闻,是用于迷惑大家的谎言?”“囚犯哪有那么多?
平南侯自己拉不下脸去向朝廷求援,害苦的却是城中的乞儿、独居百姓,
和其他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惦记的人。”“但……总有错抓到普通百姓的时候,
那便只能放出个‘飞贼伯光’的谣言去迷惑群众,是么?”“是啊!男子失踪,
他们可说是出外闯荡去了,只要逼着人家写封家书,谎便说得圆了。女子失踪,就麻烦得紧,
正好有个爱多管闲事的……”齐燕还在控诉官兵的罪行,可我的心思已全不在此。
姐姐……究竟遭了什么命运,才会身死在五百里外的豫郡?“你要去三里渡吗?
”齐燕又是不答。“如若是去救人,那我与你一起。
”11.三里渡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渡口,它只是个凹入陆地的临时停泊点。
江面上泊着三艘航船,江岸陆地上竖着鹿角栅栏,有哨卫在外把守,不过未着官服。
齐燕说这条航线本是走私货物的最好途径,为官府查封后,成了平南侯掳运人力的罪恶帮凶。
也正是这航线前身的缘故,平南侯才希望囚犯死得越多越好。多死一个犯人,
便少一个人知晓他的残暴行径。齐燕到了路口,毫不犹豫地往东侧树林奔去,打算隐身其中,
观察渡口情状。我快步跟上,刚要进林,就有粒小石打在脚边。我停步顾盼,没见着异样,
便又迈步,刚一前进,飞石又打上臂膀。齐燕也退了回来,凝神四处探看,片刻之后,
指向路口西侧大石:“咱们过去。”大石之后,是那长身玉立,
背负两柄利剑的“飞贼伯光”。“林中有暗哨,不可进去。
”“你……”我本打算问他为何在此,但想到他神出鬼没的本事,
觉得问与不问或许无甚区别。倒是齐燕似乎早就与他相识,
讶异问我:“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么?怎会识得这个家伙?”伯光一笑,
问我:“求死不成,又再来更险的地方寻些刺激?”我与他讲了经过,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这都是我粗心大意……”说罢便涨红了脸,
似是没想好下一步的措辞。我笑道:“要怪也该怪那掳我之人,你不必自责。
”齐燕忽地咤道:“伯光!你自诩侠义,怎的我被捕受困,你也不来救我?
”伯光似乎根本不知她被捕的事。“你不是消息最为灵通么?每日管天管地,怎的,
还有你不知晓的事?”伯光脸上又是一阵泛红。原来齐燕往日偷盗时,曾数次为伯光擒住,
并被勒令归还良善人家的财物。从此她只能去恶人家中偷盗,而这个善恶的评判,
自然是由伯光下的。齐燕见他语塞,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我来这儿救几个人,你呢?
”伯光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一样。不必着急,这船明日起锚,咱们候到夜里。
”月到中天,有人一声长啸,四下里便发起喊来。伯光也不多说,举起火把,便冲了出去,
齐燕朝我看了一眼,也快步跟上。
看似一片静谧的渡口外突然冲出了五六十个劲装结束的男女,大都蒙着面,战法虽不齐整,
可个个勇武凶悍。便衣官军根本没料到有人来袭,斗志全无,不到半个时辰,
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尽数缴械投降。我上了船,替受缚百姓解开绑缚,
忽地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平南侯府门外遇见的乞儿。
正要与他叙话,就听见船下有人叫嚷起来,靠近船舷一看,原来是先行下船的百姓跑了回来,
喊道:“官兵!官兵来了!”不到片刻,四下里火光大盛,来的都是甲胄齐全的正规府兵。
众人来不及逃走,已被官兵围在栅栏之内,只好退回船上。我仍随在伯光与齐燕身边,
知晓今日之事恐怕已无法善终。伯光悄声说道:“起锚开船!”齐燕点头,飞奔入舱,
好一会儿后,船身才移动起来。另两艘船见了,也赶紧效仿,要从江面逃生。
官兵们列队冲锋,几次要冲将上来,都为伯光两柄利剑挡在了舷梯之上。一支羽箭袭来,
射开伯光的发髻,郎朗月下,墨色长发翻飞乱舞。另两艘船都已被官兵登梯攻上,
只有伯光还在勉力御守。又是一支羽箭袭来,正中伯光右手长剑。他虎口一震,鲜血涌出,
却剑不撒手,抖腕又刺了出去。两名官兵随之向后翻倒,落入水中。第三支箭袭来,
钉在船舷之上,岸上有人高声喝道:“兀那汉子!本将念你勇猛,已三箭手下留情。
再敢伤我兄弟一人,莫怪我长弓不讲情面!”那人声音亮如洪钟,一声怒吼,
气势实在不可小觑。除伯光外,众人似乎都已失了斗志,如今的胜负,
就只在他二人之间……伯光力战已久,嗓音略有些涩:“你既急于弟兄伤损,
何不自己上来与我一斗?”那人哈哈大笑:“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若是讲公允的好汉,
就下到岸边,我保证与你斗上百合!”“我本不是好汉。”伯光冷冷地道。
羽箭如雨点般落在甲板之上,船身仍在慢慢移动。众人退进舱内,留伯光一人在梯旁死守。
我守在舱门边上,不知候了多久,才终于听见脚步踉跄奔来。不论是伯光还是官兵,
这都是我必须面对的命数。舱门打开,男子身上带着两根羽箭,俯身扑倒在地。
“船……开远了,他们……上不来。”说罢,他便晕死过去。有人察看了他的伤势,
替他拔箭上药,说是性命无碍。我离舱上了甲板,望着逐渐远去的岸上灯火,
心知这长夜多半不会这般结束。约只一炷香后,舱内“咚”地一声巨响,船身突然减速,
开始顺着水的流向打转。舵不知怎地坏了,而我们无人会操船。有这等操船本事的官兵,
适才都被赶下了船去。半个时辰之后,另两艘被官兵夺回的船追了上来,伯光昏迷未醒,
船上诸人束手无策。就在此时,乞儿又找到我,“唔啊”地乱发几声。这乞儿竟还是个哑的。
我随他走进船舱,他七拐八折,来到一小室之内,我才惊奇发现这室内竟锁着条独木小舟。
乞儿去到舱边,一拨一撬,那舱侧就打了开来,小舟可以从此入水。我问他如何找到这里,
他朝门锁比划几下,又从兜中掏出根撬锁用的铁丝。我一笑,说我不走,告诉他赶紧逃命,
免得被船上他人发现,到时就少不了一番争抢。乞儿拿起两根木棍,比划起打架的样子,
然后躺进舟中。“你说……我们去救伯光?”他奋力点头,似乎甚是欣喜。
舱内众人都已出舱,去甲板上思索对付官兵的计策,只余下几个行动不便的伤者。
我和乞儿一前一后,奋力将伯光抬入小室。我让乞儿赶紧上船,他却指指我,又指指伯光,
做了个陪伴的手势。“你说……让我照顾他?”他再次奋力点头,朝我一笑,闪出门外不见。
我感激不已,快速登上小舟,依托大船的侧面奋力划出几十丈,手臂已极尽酸疼。
伯光仍昏迷未醒,而追击的官船已将抓钩搭上了大船侧舷。大船被牢牢拽住,片刻之后,
刀剑厮杀再起。几百官兵拥了上去,不到一刻,江面便重归平静。身为官家女儿,
最初听到齐燕讲述平南侯与应天官府所作之恶时,我的心中还有三分保留。
如今见着大船上的尸身被随意掷入江中,我的心才终于死了。爹爹,
你是否也在这吃人的罪恶里分一杯羹?追击的官船已收拾完残局,开始用绳牵引大船转向。
三艘大船带出的浪猛地拍来,我无计可施,小舟在浪中翻飞腾跃,勉力支撑了一阵,
还是侧翻倾覆。我与伯光一同摔入江中。12.再清醒时,已是在江滩之上。
伯光正坐在我身前,双手交叠,在我胸口按压。我已吐不出水来,可也说不出话。
伯光没注意到我睁眼,仍在卖力救治我的心肺。直到他把脸靠近过来,悬在我双目之上时,
才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说出话来:“你……没死么?”伯光长出一口气,
瘫倒在江滩上。我们从早间躺到正午,终于恢复出些气力,互相搀扶着起身行走。
原来大浪将我们推到了江的对岸,而伯光自落水的那一刻起,就被入喉的江水激醒过来。
他水性极好,即使受了箭伤,仍借着倾覆的小舟划到我身边。他本不必救我的。
他说他醒来时,根本不知落水女子是谁。这是他第二次救我性命……搀着他的臂膀,
让心跳得有些过速……可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为何他竟允许别人称他作“飞贼伯光”?
他与姐姐到底又有什么联系?宋芸,你得清醒一点。在厘清所有事实以前,
不可投注情感入局。我们遇见对渔民夫妇,四五十岁的样子,甚是热心和蔼,二话不说,
就带我们回家换了净衣。饭桌之上,渔妇问起我们来历,我们都支吾不答。
渔夫插话:“你管人家的出身作甚?他俩又不能是恶人。”我想好了一套说辞,正要开口,
渔妇却又问:“你们……是不是对坐船私奔的小鸳鸯?”伯光正找不到话说,这一来,
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我的说辞也用不上了,只好红着脸,随他一起点头。
渔妇又道:“我瞧你们,郎才女貌的,就知道你们定是一对儿!怎的,
家里不同意你们的亲事?”渔夫呛道:“你莫要拿自己的事往人家头上套,问那么多,
不嫌烦么?”当日我们便在这夫妇家中留宿,他们极尽主人情谊,将卧房让与我们。
做戏做全套,我也只好与伯光同床而寝,好在疲惫已甚,很快就入了梦乡。
可次日渔家夫妇出门归来,便像是变了两个人似的,开始背着我们窃窃私语,
投来的眼神也带着猜忌。但二人也没对我们下逐客令,晚饭依旧好吃好喝地招待。
我拿起一个馒头,对二人道:“叔叔嫂嫂敬请放心,我这傻哥哥虽是个当兵的穷小子,
我却是官家的女儿,有些财物寄存在外。待我们缓过这些日子,必将返赠十两白银过来,
不会白吃白住。”渔妇一掌拍在丈夫臂上:“哎呀!就说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
怎能是什么劳什子犯人?”原来追捕我们二人的缉令,已贴到了应天城百里之外的小渔村,
上附有精致画像,只说我们作恶多端,却并未说我们所犯何罪。
伯光道:“不给二位添麻烦了,天一亮我们就走。
”我应变着解释:“这定是爹爹恼恨我偷了家中财物,
才这般狠心缉拿……可我若是不拿家传的簪子作嫁妆,又怎能与人成亲?
”事实上也确有其事。我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她最爱的金珠玉簪被我从遗物中偷了出来,
才没落入大娘之手。姐姐知晓此事,但她从未向大娘提起。夫妇二人听了这番解释,
心防重又卸下,直要将我与伯光视作家人……除了姐姐和我自己的亲生母亲,
还无人对我这般好过。“叔叔嫂嫂家中可还有别的亲戚?”我突然直言相询。
他二人的眼皮耷拉下来,失落神色瞬时爬上脸庞,我想他们没有孩子,
这也难怪……13.十日之后,巡捕的官兵还是来到这僻静的渔村。渔家叔嫂来告知此事时,
我觉着叔叔面上似乎带着些惭色,但也不想深究。素不相识之人待我至此,已是仁至义尽。
渔嫂将他家的船借与我们,我们二人便自挥桨渡江,上岸后只沿小路行进。伯光轻功很好,
上树摘果如探囊取物,可光凭野果充饥,实在难以饱腹。我们身无分文,
闻着包子馒头的香气,只能相对垂涎。第二日夜里,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
伯光终于进店偷了两个馒头出来,二人饱餐一顿。我还在享受白面带来的满足,
伯光就说:“这顿足够我们走回应天了,不再偷了。”我苦笑问:“两个馒头,值几文钱?
你知不知晓人家喊你‘飞贼伯光’?你知晓‘贼’字怎的写么?”他只摆副臭脸,
喃喃说道:“得还回来。”次日他果真不再偷窃,行路遇见店家,都要远远避开。
午间在林中小憩,我问:“你不劫善人财物,但愿劫那不义之财,是吧?”他闷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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