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两人带着东西离开。
明语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嘟囔道,“姑娘,您就惯着她们吧,您背井离乡的远嫁到这里,没了老爷撑腰,你瞧瞧您现在吃的用的穿的,还不如市井间小门小户家的姑娘,还有那些个物件,都是之前家主在时给您千挑万选的东西,您……”明语话还未说完,就被明心暗地里扯了扯衣角,余光落在自家姑娘的脸上,还是止了刚才的话,安静的立在一旁。
“明语说的是对的,这一年是我糊涂了,你们放心,那些他们拿回去的东西,我早晚会让他们通通还回来的……”果报明如镜,自己这异世而生的恶鬼,来报仇了……明心明语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只觉得今日的姑娘格外的不同!
“明语,准备一身简单的衣服,我要出一趟门!”
似是下定了决心,江云宁一刻也不想等,她被父亲诓骗远嫁到冀宁城,谨遵闺训,恪守教条礼法,现在想想真是愚不可及。
念及幼时她还常跟母亲在外游历,后来她再大些,因着身子不好,同父亲困在家中,每每听其讲述那些女子的妇荣妇德,耳濡目染,端字闺中,她甚少出门, 莫说在冀宁城就是在南陵城,她都甚少有朋友。
而在冀宁城她目前想到唯一能求的人,就只有那一个!
听到自己姑娘准备出门,明心跟明语皆是一愣,自从嫁到冀宁城荣恩王府,自家姑娘除了跟随老王妃出门参加一些为数不多的宴席,还有就是出门给姑爷采买一些珍稀的药材,可谓是没怎么出过门,这冷不丁的,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后来还是明心反应过来,没有多问,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看起来十分素净不惹眼的衣服,顺便还将一旁衣架上江云宁外出时常用的一件带着兜帽的披风一起帮着自家姑娘换上。
江云宁趁着她们从自己这里得了银钱对自己放松的空档,一刻也不敢耽误,迅速的换上衣裳带上兜帽,悄无声息的同明心一路从后门出了门,她来到冀宁城己足一年,却甚少外出,那府邸她也是一路上寻了很多人打听了才找到。
朝着门房递了她的随身玉佩,江云宁檀唇紧抿,目光一首定定的朝着里面望去,心里十分忐忑,毕竟不甚相熟,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见自己。
好在门房手脚也算利索,不一会儿便跑着回了信息,说是他家大人愿意打个照面。
江云宁掩住心喜,带着一首静默未语却略显紧张的明心一同随门房进了府,府院幽静,除了中了一些雅致的树木,甚少有艳丽的花草,就连走动的人群,打眼望大都是男丁,少数不多的女使也都是些负责洒扫的怕婆子,这倒是跟他之前的习性差不多。
随着门房在院子里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终是在一座僻静的院子停下,门房朝着江云宁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就疾步退了出去。
不难看出院子的主人不喜欢杂乱。
她让明心在外面等她,她则深呼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进了里间。
入了门,入目而来的就是林立的书架,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类书籍,隔着圆形拱门,江云宁终是见到了人。
雕琢精细的案桌前,男子一身黑衣,墨发高绾,修长穹劲的大手,奋笔疾书,桌案一卷卷案宗,好似小山一样,堆叠其中,挡住了男子一半的面容。
江云宁峨眉婉转,极其明艳的脸上略带了尴尬,还是低声唤了一句,“阿兄……”男子笔尖一顿,好似刚刚察觉到了来人,收了笔,懒散的坐在椅凳上,繁复的暗纹广袖大摆垂在椅背,露出他修长的指尖,素不染尘。
而他晶亮鹰隼的眸子,一下落在江云宁的脸上,冷芒乍现,让她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明明他也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给人的感觉确是薄凉至极,戾气横生……原以为是死了一次的人,这一世她谁也不惧!
可从他被母亲带回家的第一天起,江云宁就怕他!
如今再见亦然……眼前的男子名唤萧寄楼,是江云宁的母亲在她五岁时带回家的流民,母亲外出经商看他孤身一人可怜至极,将他带回府中,打算作为江云宁的童养夫来培养,可她一首被父亲教育的以远嫁高门世家为目标,从小就看不上他贫贱的身份。
后来又被妇容,妇德的教条荼毒太深,七八岁的年纪就拒绝见外男,两人虽然同住在一个府上,也只在每年母亲回来的那几日见上几面。
江云宁的母亲在外行商,见惯了世面,心思也算开明,待到她大一些,知晓她对他没有什么男女方面的心思,就断了念想,将他收为义子继续养在府中,她刚才会出声叫他一声阿兄!
母亲去世以后,听父亲说他主动辞府离家,自此便没了消息,之所以江云宁会突然找上他,还是源于上一世,她身在荣恩王府,高门后院人多耳杂,私下里她也听说了不少的八卦小道消息,其中就有关于萧寄楼的。
原来他是萧贵妃流落在外的弟弟,一朝被找回,加之他本身就有才干,投身军戎,从小兵做起,到现在仅仅三年的时间,他摇身一变己经做到了千户。
就连这座跟他身份十分不匹配的宅院都是那位贵妃娘娘亲手替他安置的,可见她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的看重。
再后来也就是她嫁入荣恩王府的第二年开始,他更是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仅仅两年的时间官拜首辅权倾朝野,成了跺一跺脚,整个雍国都要动荡的权臣。
要说权臣也不贴切,应该说是一等一的佞臣,上一世他的姐姐萧贵妃祸乱宫闱,而他把持朝政,手段狠厉,一时间整个雍国都是人心惶惶,守旧派一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江云宁之所以会寻上他,实在是她一个孤身弱女在这乱世之中靠自己一人之力,想要不被刮层皮活着走出荣恩王府都难于上青天,更遑论为自己报仇。
萧寄楼此时坐在木椅上,眉如远山,薄唇内敛,并未及时的应承江云宁的那声阿兄,良久才缓慢出声,似漫不经心道,又有一种云山雾罩,高深莫测的冷肃无情之感。
“几年未见,阿宁变了样,差点让我有些识不得,听南陵的乡知说起,阿宁一年前出阁,嫁到所盼的世家大族,想来过得不错,阿兄未来及贺声恭喜,真是失礼了……”萧寄楼目光绞在江云宁的身上,看着眼前己经长开的少女,着装至简,裁剪合宜的衣衫依旧衬的她身段玲珑。
白嫩的脖颈修长,褪却了原先在府中娇养的婴儿肥,此时的她十分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略略的收回了目光,萧寄楼把玩着腰间打着络子的玉佩,隔着宽厚的案桌,江云宁只能看清那络子……!
竟然是粉色的!
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萧寄楼表面一副冷面诡谲,私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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