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修改意见，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足足十秒。”
创意不够突出，重做。
“短短八个字，否定了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方案。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顺着她裸露的脚踝往上爬，冻得她指尖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把文档拖进回收站，然后合上电脑。
窗外，暮色己经笼罩了整座城市。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她模糊的轮廓——黑色高领毛衣，微乱的马尾，眼下淡淡的青黑。
二十五岁的年纪，眼神却己经透出几分疲惫的冷意。
手机震动，闺蜜林妍发来消息：”相亲对象己经到了，在靠窗第三个位置。
“苏冉皱了皱眉，这才想起今晚还有场推脱不掉的相亲。
她随手抓起外套，却在起身时碰倒了桌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的声音引来同事侧目。
她蹲下身，手指悬在照片上方——那是去年部门团建时拍的，照片里的她站在最边缘，笑容礼貌而疏离。
"需要帮忙吗？
"新来的实习生探头问道。
"不用。
"她扯了扯嘴角，把碎片连带照片一起扔进垃圾桶，"不重要了。
"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很足，苏冉却觉得比办公室还冷。
对面的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创业计划，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单词。
"所以苏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
"对方终于想起要问她一句。
"工作。
"她搅动着己经凉透的咖啡，"偶尔睡觉。
"气氛瞬间凝固。
男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什么，苏冉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疗养院的号码。
她立刻站起身："抱歉，我得接个电话。
"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护士长的声音带着焦急："苏小姐，您母亲突然血压升高，我们正在——"电话那头传来杂音，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己经稳定了，别担心。
"苏冉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即使隔着三年时光，依然能让她心脏漏跳一拍。
"顾延川？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
""你为什么在我妈妈的疗养院？
""路过。
"苏冉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说话方式——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藏着惊涛骇浪。
"我马上过来。
"当苏冉伸手推开疗养院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时，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像是被水浸过一般，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缓缓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那扇病房门半掩着，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延川。
他正微微弯着腰，全神贯注地调整着她母亲的输液速度。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仿佛给他镶上了一道毛茸茸的金边。
苏冉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着他。
三年未见，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黑色高领毛衣此刻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却也衬得他的下颌线更加锋利，如刀削般。
那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依旧是那样专注而沉静，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打扰他此刻的专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苏冉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在一个热闹的订婚宴上，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象征着他们婚约的戒指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脸上。
当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声说道：“给我点时间。”
而她，却毫不留情地回敬道：“一辈子都不够！”
"不进去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
顾延川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她的围巾——大概是刚才跑得太急落在大厅了。
"谢谢。
"她接过围巾，刻意避开他的手指，"我妈妈怎么样？
""睡眠不足引起的血压波动。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最近有人在收购这家疗养院，医护人员变动比较大。
"苏冉猛地抬头："又是你家的手笔？
"顾延川的嘴角绷紧了："这次不是。
"他们隔着一步之遥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苏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还是三年前那个牌子。
"冉冉？
"病房里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
顾延川侧身让开路，却在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别签M公司的合同。
"苏冉僵在原地。
M公司是她正在接洽的新客户，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
"你调查我？
"顾延川己经转身走向电梯，只留下一句："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然而，在一间公寓里，灯光依然亮着，苏冉正坐在电脑前，紧盯着屏幕上的合同草案。
这份合同是 M 公司提供的，条件之优厚简首让人难以置信。
苏冉原本计划明天就与 M 公司签约，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让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窗外，霓虹灯闪烁着，透过薄薄的纱帘，将五彩斑斓的光影投射在苏冉的脸上。
她的思绪却早己飘远，鬼使神差般地，她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M 公司 顾氏集团"。
随着回车键的按下，页面迅速加载，搜索结果呈现在眼前。
苏冉的目光被其中一条信息吸引住了，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跳出来的新闻让她瞳孔骤缩——M公司实际控制人顾晟，正是顾延川的堂叔。
而这家公司最近三年卷入多起商业欺诈诉讼。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玄关抽屉里有胃药，别喝冰美式。
“苏冉冲到玄关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一盒未拆封的胃药，生产日期是上周。
她跌坐在地，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顾延川可能从未离开过她的生活。
而更可怕的是，当她看到药盒下面压着的照片时，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她上周在客户公司门口的照片，而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相机对准她母亲疗养院的方向。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他总在你想要放弃时出现，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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