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盯着那张照片，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窗外的雨突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抓起手机想要报警，却在按下拨号键前停住了——照片里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而顾延川今天才警告她不要签M公司的合同。
这太蹊跷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最近三个月的工作邮件。
搜索关键词"M公司"，十七条往来邮件赫然在列。
最上面那封，是对方总监热情洋溢的邀请函，落款日期正是她母亲上次突发高血压的那天。
"叮——"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别开窗。
“苏冉浑身一僵，缓缓抬头看向窗帘。
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而她分明记得自己回家时关紧了所有窗户。
凌晨三点，苏冉蜷缩在沙发上，手里紧握着防狼喷雾。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顾延川的名字跳了出来。
她盯着那个三年没出现在通讯录里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发抖。
"门口有监控死角。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比记忆中更加沙哑，"我在楼下。
"苏冉冲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
雨幕中，一个撑着黑伞的高挑身影站在路灯下，伞面微微抬起，露出顾延川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雨夜与她相遇。
"你最好解释清楚。
"她对着电话说，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
"五分钟。
"他简短地回答，"带上护照和充电器。
"电梯下到一楼时，苏冉看见顾延川正在和保安说着什么。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长风衣，整个人像融进了夜色里。
保安点点头离开了，他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她单薄的睡衣外套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车在B2。
"他递来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衣，"走安全通道。
"苏冉没接："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延川的手悬在半空，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滴在锁骨上。
他忽然上前一步，大衣裹住她肩膀的同时，嘴唇几乎贴在她耳畔："你被盯上不是因为M公司，而是因为三年前帮我破解的那个建筑模型。
"苏冉呼吸一滞。
那是他们分手前最后一起完成的项目，一个看似普通的商业综合体设计图，实则暗藏玄机。
"有人认出了你的设计风格。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尖，"现在，跟我走。
"地下车库空旷得可怕。
顾延川的黑色路虎停在最角落的位置，车身布满雨水，像头蛰伏的猛兽。
苏冉刚要拉开车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到身后。
顾延川挡在她前面，右手按在腰间——那里有个她从未见过的枪套。
"出来。
"他对着黑暗处冷声道。
阴影里走出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举着相机的手微微发抖："顾、顾先生，老爷子只是让我..."顾延川的动作快得看不清，下一秒那人己经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相机被他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告诉老爷子，"他声音冷得像冰，"再碰她一次，我就把顾氏偷工减料的证据交给检察院。
"转身时，顾延川的表情己经恢复平静，甚至绅士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苏冉却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疤——三年前她摔碎玻璃杯时留下的，如今依然狰狞。
车子驶入雨夜，苏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一首在监视我？
"顾延川的侧脸在仪表盘微光中显得格外锋利："是保护。
""有什么区别？
"路口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下。
顾延川突然转向她，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三年前我说需要时间，不是要放弃你。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苏冉看见他风衣内袋露出半张照片——是她去年生日独自在办公室吃蛋糕的偷拍。
"每次你想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我都会出现。
"后视镜里，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正悄然跟上。
顾延川眼神一凛，猛地踩下油门。
"坐稳。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冉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看着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像幽灵般紧咬不放。
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只有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警示灯异常清晰。
"低头！
"顾延川突然伸手按下她的后颈。
几乎同时，挡风玻璃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消音枪的闷响被雷声完美掩盖。
苏冉的耳膜嗡嗡作响，鼻腔里充斥着硝烟和雪松香交织的诡异气味。
"抓紧。
"顾延川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冲进窄巷。
苏冉在惯性作用下撞进他怀里，隔着衬衫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原来这个人也会害怕。
安全屋比想象中温馨。
米色沙发上的针织毯还保持着被人匆忙掀开的形状，茶几上摆着半杯凉掉的咖啡。
苏冉注意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建筑类书籍，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她三年前参与编写的那本《城市空间解构》。
"这里...""上周刚布置好。
"顾延川从卧室出来，换了件灰色毛衣，手里拿着医药箱，"手。
"苏冉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玻璃碎片划出几道血痕。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样子太过熟悉，让她想起那个加班到凌晨他给她贴创可贴的雨夜。
棉签沾着消毒水触碰伤口的刺痛惊醒了她。
"那些人是谁？
"她缩回手，"你堂叔派来的？
"顾延川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比那复杂。
"他起身时毛衣领口滑开，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新伤，"老爷子发现我在查三年前的工地事故。
"冰箱里有她喜欢的希腊酸奶，浴室架子上摆着熟悉的柑橘味沐浴露。
苏冉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紧绷的神经。
三年前那个被刻意遗忘的夜晚逐渐清晰——顾延川凌晨三点浑身是泥地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攥着份被雨水泡皱的设计图。
"冉冉，帮我看看这个结构。
"她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他发抖的手指和染血的袖口？
半夜惊醒时，安全屋安静得可怕。
苏冉摸到客厅，发现顾延川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金丝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手机。
屏幕亮着，是疗养院的实时监控画面。
她轻轻抽走手机，却看到相册里整整齐齐的分类：冉冉-2021冉冉-2022冉冉-2023最新的一张是前天她在咖啡厅相亲时的偷拍，顾延川用绘图软件在旁边批注："皱眉次数比去年减少27%，还是不爱笑。
"晨光透过纱帘时，苏冉做出了决定。
她打开顾延川的笔记本电脑，输入三年前那个模型的密码。
系统提示最后一次修改日期是昨天，定位显示在顾氏集团总部27楼。
"醒了？
"顾延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牛奶要加...""我知道27楼有什么。
"苏冉打断他，"那个违规建造的避难层，对吧？
"瓷杯砸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顾延川站在晨光中，白衬衫领口敞开着，喉结上下滚动："你早就知道？
""我只知道有人想杀我灭口。
"苏冉点开电脑里隐藏的文件夹，"但现在我确定，他们真正怕的是这个。
"屏幕上是她三年前偷偷备份的模型分析报告，红色标记清晰地指出：所谓避难层实际是违规建造的赌场，而承重结构存在致命缺陷。
顾延川突然冲过来抱住她，下一秒厨房玻璃轰然炸裂。
狙击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他们找到这里了。
"他把她护在身下，温热的血滴在她脸上，"这次别推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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