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的霉味混着苦香,熏得人头晕。
苏锦瑟跪在地上,指尖发颤地捡着散落的当归。
她故意打翻了药柜——上等的血燕窝摔得粉碎,褐色的碎片像干涸的血痂。
"作死的小贱人!
"管事嬷嬷的藤条抽在她背上,"这血燕是王爷补身子用的,够抵你十年月钱!
""嬷嬷恕罪。
"锦瑟伏得更低,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奴婢手笨,实在......""手笨?
"嬷嬷冷笑,藤条挑起她的下巴,"听说你爹是太医令?
太医院的手,会笨?
"锦瑟瞳孔微缩,却立刻挤出两滴泪:"家父......从不许奴婢碰这些。
""呵,装得倒像。
"嬷嬷突然拽过她的手腕,粗粝的拇指在她虎口处重重一搓,"这茧子——"门"吱呀"一声开了。
"吵什么?
"声音不高,却让嬷嬷的藤条僵在半空。
锦瑟从发丝缝隙里看见一角墨蓝官靴——是府医陈大人。
"陈老,"嬷嬷立刻堆起笑,"这丫头打翻了......""滚出去。
"陈府医看都没看嬷嬷,径首走到药碾前,枯枝般的手指抚过碾槽里的药渣。
锦瑟屏住呼吸——那里有她刚才偷偷掺的雄黄粉。
"你,过来。
"锦瑟佝偻着背挪过去,故意让手抖得像筛糠。
陈府医却突然抓住她手腕,三根手指按在脉门上。
"脉象沉稳,装得倒像。
"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她,"苏明河的女儿,就这点能耐?
"房梁上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锦瑟浑身绷紧。
有人!
她本能地后仰,药碾从高处砸落——"砰!
"她徒手接住了铜铸的药碾。
重物砸在掌心的闷响惊得陈府医后退半步。
死寂。
"哈!
"陈府医突然大笑,"好一个手笨!
"他掰开她手掌,指腹摩挲过虎口薄茧,"采药磨的?
"锦瑟咽了口唾沫:"是......""放屁!
"老人突然厉喝,"这是握刀的手!
苏明河教你用银针,没教你说实话?
"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锦瑟抬头,正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黑衣暗卫像蝙蝠倒挂在梁上,笔尖在纸上唰唰记录。
"这丫头我要了。
"陈府医突然说。
锦瑟愣住。
老人却从药碾下抽走那本《本草拾遗》,书页间夹着的碎玉尖"当啷"掉在地上——正是她昨夜藏在衣领里的那半块。
"血瘀气滞,当用何药?
"陈府医突然问。
锦瑟盯着地上的碎玉。
那尖锐的棱角沾着雄黄粉,是她今早偷偷磨进去的。
"三七五分,辅以川芎、红花。
"她脱口而出,又猛地咬住舌头。
陈府医笑了。
他弯腰捡起碎玉,放进她渗血的手心:"下次藏东西,别挑会反光的。
"窗外传来打更声。
三更了。
"明日寅时来晒药。
"老人背过身,"记得换双鞋。
"锦瑟低头。
自己右脚的草鞋底沾着泥,泥里混着些暗红——是昨夜老婢女喉咙里喷出的血。
暗卫无声落地,纸卷上墨迹未干:”疑通武艺,身法生疏,药理精通“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道未出鞘的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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