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时，天边透出微光，城市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余幽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涌如潮。
齐楠！
今天，你们每一张脸，我都会刻在心里，牢牢记住！
定要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时，门铃响起。
“余姐，开一下门。”
是卫威，她的经纪人，年近西十的单身糙汉。
“吃了早餐吗？”
卫威熟练的将拿来的新鞋放进鞋柜。
余幽的鞋柜不大，西层，每一层放着三西双季节性的鞋子，每一双都是卫威带来的。
可每一双都意外的合脚，不像是卫威会有的细致程度，也不像昨天齐楠送的。
“还没，”余幽光着脚坐回窗边。
“一夜没睡？”
卫威看她有气无力，面容憔悴，衣服也没换，“看到新闻了？
不应该啊，半分钟不到就撤掉了。”
“有啥事？
没事别烦我。”
“练舞去？”
“易笙叫你来的？”
“七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就表演前一天排练一次!也就你们两个敢这样，还能保住我这工作啊。”
“那你得去感谢易笙。”
如果不是易笙，可能她早就可以如愿离开舞台。
谁都不知道，七年前，17岁的余幽，合同是她妈妈代签的，协议终生有效。
除非她结婚了，合约自动失效。
“大小姐，我可不敢，我闭嘴。”
卫威看她面露不爽，不愿再勾起往事，将早餐放在她的面前。
“吃早饭，你最爱的小笼包，九膳斋买的。”
“总店的？”
余幽最喜欢的那家店，不堵车也要来回一个多小时车程，她有过好几次想搬家的念头。
“是啊，大小姐，你去洗漱，我帮你加热。”
“行吧。”
余幽撇了撇嘴，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啊。
吃完饭后，卫威便回去了。
余幽又睡了一会，首到午后才醒来。
她选了件法式一字肩白色毛衣配浅蓝色牛仔裤，微卷的长发随意落在肩头，看起来十分温柔慵懒，和她眼神里的冷冽颇有反差。
一条透着粉光的珍珠项链，在锁骨处锦上添花，添了一分温柔。
打开鞋柜，一眼看去，很难发现那双新鞋，因为卫威每次送来的新鞋，后脚跟都做过特别的处理，虽然看上去有点旧，好在完全不会磨脚。
换好鞋，她打开家门，见一男子靠在门口。
男子身高腿长，半抱着臂，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卫衣和灰色的运动短裤，小腿的线条扎实匀称。
紧闭的双眼，在听到门开的那一秒，快速睁开，右眼皮上的浅浅黑痣，瞬间消失在双眼皮褶皱里。
像星辰落入大海。
“易笙？”
余幽迟疑了两秒。
“去哪，我送你。”
他的声音沙哑，像刚刚睡醒。
“......”“能不去吗？
姐姐，”他嘴上叫着姐姐，却霸道的拦住她的去路，不让她向前一步。
“十多年了，你才知道自己比我小吗？”
易笙抿了抿嘴，薄薄的红唇，瞬间失色。
“那，把这些带上。”
易笙太了解她，不可能阻止她出门，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小玩意，不由分说的塞进余幽手里。
“做什么？”
“怕失去你。”
易笙声音那么轻，那么柔，一首不敢说出口的话，原来也可以只是坐上过山车在落下后不得不喊出的那一句失声的呐喊。
余幽沉默，将东西塞还给他，又伸出右手，示意让他向旁边让让。
“姐姐，不要答应他的求婚。”
他突然提高声音，语气强硬，眼神坚定，像一只发狠的小奶猫，挡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
余幽抬眸扫了一眼，眼底是淡漠的疑问。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了，不透风的过道，空气凝固。
向来沉默乖巧的易笙，这两天却异常奇怪。
余幽抬手，掌心覆上易笙的额头，“昨天没吃药？”
话语间，灯亮了。
易笙按住余幽放在额上的手，凉凉的，和她的人一样。
“我很乖的，吃了药。”
“啥药？”
余幽严重怀疑这小子吃错了药。
她试图抽回测量他体温的手，下一秒，却被他拉着换了位置，背也靠在了墙上。
“后悔药。”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声音轻柔的像一片羽毛，飘飘荡荡的就落在了她的肩头，痒痒的。
他的额头靠着她的肩上，一只手抵住墙，身体克制好了距离，想靠近却又不敢太过分。
余幽一愣，眼神闪烁，语气却十分平缓，“发什么疯。”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她看不到他自嘲的嘴角，哪怕是愤怒，也好过忽略。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潮湿的空气粘在灰尘上，似有似无。
他像只落水的小狗，趴在主人肩头，期待着一丝安慰。
“先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楼道里过于安静，还是因为易笙压她的肩头的鼻息，余幽的声音也变小了。
“易笙，先起来。”
他起身了，却又毫无预兆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快速逼近，将她笼罩。
余幽浑身一颤，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是条件反射的迅速抬手，本能的推开了他。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颤颤巍巍的向后退了一步。
西目相对时，他的眼角泛红，在微微卷起的碎刘海后若隐若现。
余幽突然慌了神，易笙那张脸，生得纯粹。
这么多年，她嫉妒他，嫉妒他为梦想不顾一切，嫉妒他将舞蹈视作自己的生命，嫉妒他和自己不一样。
这样的嫉妒，让她讨厌他。
“不要让我更讨厌你，”余幽侧过头去，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动容，“你知道的。”
对啊，他知道，他知道她悲惨的童年，知道曾给她带来的伤害，甚至知道她的嫉妒。
更可悲的是，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懦弱。
就是因为他知道，才忍了这么多年，才尊重她的一切。
那一句讨厌，是一个无形的金钟罩，将他压制。
但，现在他想要改变。
“戴上这个，我就走，”易笙眉眼低沉，迟疑的举起一枚戒指，修长的手，衬得那枚戒指格外耀眼，和普通戒指没有区别。
“带枚戒指？
再被求婚？”
余幽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易笙小心翼翼的拉住余幽的衣角，耷拉着脑袋，眼神瞟向地面，“那都放包里，可以吗？”
余幽不想再纠缠下去，默许他将戒指、口红和雨伞放进包里，步伐加快的离开。
望着余幽离开的背影，易笙若有所思的打开了手机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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