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甲的烧退了,但他感觉自己并未“真正清醒”。
身体仿佛好了,可灵魂像是还困在某个潮湿、阴暗、动荡的角落里。
他常常坐在书桌前,一支笔拿在手中十几分钟也不动一下,盯着窗外的天光发呆。
手机上堆满了朋友发来的消息,他一条都没有回复。
梦,几乎每夜都有,甚至白日小憩时也会入梦。
而梦中,最清晰的,永远是那一幕。
……狂风怒号,船体剧烈摇晃,甲板上人声嘶吼。
赵元甲——不,是赵昺——不过八岁的身躯在一阵惊恐中被紧紧抱住。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个怀抱,可双臂如铁,死死箍住他。
“丞相,我不要跳!
我不要跳海!”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脸上己分不清是雨水、海水,还是泪水。
陆秀夫红着眼,满脸痛苦却坚定如山:“陛下,国亡,忠臣不能生。
臣,护您而死,方才无愧列祖列宗。”
“我……我好怕……”“陛下勿惧,海下亦有大宋。”
他说着,纵身一跃,抱着年幼的赵昺坠入茫茫波涛。
那一刻,赵元甲每次在梦中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寒意,那种失重、溺水、恐惧与命运终结的绝望。
但这次——梦境忽然断开了。
他在水下猛地睁眼,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团温暖的金光。
金光中,一个身穿黄袍、神情威严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的面容仿佛某本历史教科书上的画像——雄眉阔额,目光如炬,手中不握兵刃,却有君临天下之气。
赵元甲本能地跪了下来,心跳如鼓。
那人淡淡开口:“你名赵元甲,亦即赵昺之后身。”
“你……你是谁?”
“我乃赵匡胤,赵宋开国之君。”
赵元甲的心几乎炸裂。
他想说这不可能,可梦中一切真实无比,连太祖皇帝身上披风上每一朵绣纹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为何一首梦到这些……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个普通人……”他颤声道。
“你是赵氏血脉,命数未尽。
你该知晓,大宋未亡,只是沉睡。”
赵匡胤走近一步,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你怯弱、迷茫、难堪于世。
可世道之所以污浊,是因后人忘记了忠义、仁心、廉耻。
你,赵氏之后,肩负唤醒之责。”
“可是……”赵元甲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赵匡胤一挥衣袖,一道光从他眉心首入。
“你将记得这段血脉之苦,宋室之亡,忠臣之死。
你若愿承,梦中自有大道;你若不愿,天命亦会将你抛弃。”
赵元甲痛苦地捂住头,那种灌注进来的历史片段像火焰灼烧脑海。
然后他醒了,满身冷汗。
……“你最近很不对劲。”
朋友阿强靠在咖啡馆对面的桌子上看着他,“你不但不上班,也不回消息,一整天好像魂不守舍。
你到底怎么了?”
赵元甲盯着那杯冰美式,沉默良久。
“我……可能疯了。”
他说。
阿强笑着想打趣:“怎么,失恋了?
还是中了彩票没告诉我们?”
赵元甲却认真地说:“我梦见赵匡胤了。
他说我是赵昺转世。”
阿强怔住了,脸上笑容一点点凝固。
赵元甲低头,声音有些嘶哑:“他要我‘重兴大宋’……要我去完成宋室的遗愿。”
“……兄弟,你最近是压力太大了吧?”
阿强试探地说,“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陪你。”
赵元甲抬起头,眼神中却有一丝异样的坚定:“你觉得我是疯了……但我知道这不只是梦。
那不是幻想……那是召唤。”
他站起身来,神情复杂,“你不会明白的。”
阿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寒意。
仿佛,他的朋友赵元甲,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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