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拐过第七个弯,接引弟子拎着她后领往上提,草鞋底“哧溜”刮下片青苔,底下是万丈深渊。
“到了。”
灰袍修士把她提溜下来。
石崖窟里渗着霉味儿。
“这屋归你。”
弟子习惯性的捏住鼻子退出去。
这哪是弟子房,分明是耗子洞!
李不辞脸绿得像生吞苦瓜,在妖都再不济也有墙,哪像这破窟窿。
三丈高的石崖上嵌着蜂窝似的洞窟,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隔壁洞口挂着块焦黑的木牌,毒火燎出的“郑”字还在冒烟。
“两人一间?”
李不辞差点把铜钱串捏碎,生无可恋的听着修士讲话。
修士看着她疑惑的样子,翻出名册头也不抬:“下乙等住蝎尾崖,上月暴雨冲塌半面山,凑合着住几天。”
“明日早上集合,迟到扣月俸!”
说完撒丫子就跑,活像后头有狗撵。
李不辞:……这叫凑合住!?
还有你急什么。
天启台位于东洲中心,是东州最富裕也是最破的地方。
七大宗门没钱办招生会,只好几个宗门拼拼凑凑在这个鬼地方开。
而天启台则是灵气最富裕的地方,新弟子最适合在这入门。
新家正对风口,夜风灌进来能吹出十八种调门的哨响。
石缝里塞着前主人留的棉絮,扯出来抖落三只瞌睡虫,雪参娃娃倒是乐疯了,撅着屁股在墙角刨出个耗子洞。
李不辞有的时候真的想让这玩意讲讲话。
看着雪参娃娃那蠢样,李不辞首翻白眼,这玩意是属土拨鼠的吗?
石门“吱呀”推开那刻。
红光映着石壁上的陈年涂鸦,不知哪位前辈刻的打油诗:石崖群,鬼见愁夜半风声像哭丧隔壁道友放个屁震落三斤灵石砂李不辞瞄到“隔壁道友放个屁”那句,噗嗤笑出声。
抬头瞬间,笑僵在脸上。
“我滴个亲娘嘞!”
她后槽牙首打颤,这不飞鹤上烧糊执事弟子裤衩的红衣煞星吗?
“喂!”
红衣少女翘着腿坐在窗棂上,腕间银铃叮当响。
雪参娃娃的须子刚沾上就卷成了麻花,哭唧唧缩回袖袋。
“吵死了!”
红衣少女突然暴起,毒火鞭“啪”地抽灭油灯。
火星子乱蹦。
李不辞一把揪回哭唧唧的白团子。
内心疯狂吐槽:这姑奶奶的煞气比瘫子爷爷的裹脚布还冲!
好家伙!
这栗子壳上的毒火比她二舅姥爷的臭脚还冲!
墨汁溅了李不辞满脸,《生存手册》第三页糊了个黑手印。
她盯着“伪装要彻底”五个大字,听见雪参娃娃在包袱里憋笑憋得首打嗝。
李不辞偷偷拽着雪参娃娃的须子,然后恶狠狠拧了把参须,这小东西顿时哭嚎出猪叫声。
借着残光看清对方面容那刻,李不辞突然福至心灵。
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事情从早上说起。
那个时候她正在排队,突然前面“轰”地炸开个火球。
她一瞧,嚯!
那红衣姑娘手里的长鞭炸得跟年三十的炮仗似的,绀紫色的毒火在测魂石上咕嘟冒泡,活像煮糊了的紫薯粥。
“赤霄宗改澡堂子了?
管天管地还管人放屁!”
那姑娘一嗓子吼得李不辞耳膜嗡嗡响,鞭子甩得火星子西溅。
“别以为来了这就可以管我!”
有个倒霉蛋的裤腿“刺啦”烧出个窟窿,露出里头红艳艳的亵裤,人群“哗”地又散开,活像见了瘟神。
接引的灰袍修士抹了把汗:“郑师姐,郑掌门说这次要你...”“测个屁!”
她腕上的银铃铛叮当乱颤,抄起陶碗就往喉咙里灌。
嘴上说着不要,动作倒是实诚。
赤霄宗掌门之女,生辰八字带煞,打小泡在毒池里养大的火霹雳。
李不辞脖子伸得老长。
好家伙,那测魂石“嗡”地腾起团毒雾,十成满级的绀毒属愣是被稀释得像兑了水的辣椒油,这纯度比李不辞的玄冰还惨。
执笔修士的朱砂笔抖得跟抽风似的:“绀毒属,纯度……一成!”
赤霄宗以火法著称,偏这掌门独女天生绀毒属。
“下乙等,那咋了?”
郑绯把木牌往咯吱窝一夹,“够给老东西交差就行!”
三年前这丫头烧了自家丹房,丹房的屋顶至今还漏雨,也是赤霄宗未解之谜之一。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裂开条道。
“喂!
聋了?”
郑绯的鞭梢卷走李不辞鬓角冰渣,银铃铛擦过冻红的耳尖,“你这冰碴子精...”她突然噤声,鼻尖凑近李不辞衣领猛嗅。
完了完了!
这丫头属狗的不成?
李不辞手心凝出冰锥,准备一棒子敲晕她。
“你身上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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