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遮业·黑绳狱青铜囚室内的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反向书写的梵文,在幽绿的灯火下如同无数蠕动的虫豸。
尉迟镜被七根刻满经文的寒铁锁链呈"大"字形悬在半空,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名黑袍人,他们低声诵念的咒文让锁链时紧时松,如同活物般折磨着囚徒的关节。
风长老枯瘦的手指抚过尉迟镜锁骨下凸起的纹路,那里正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
他戴着青铜指套的指甲突然刺入皮肤,鲜血顺着古老钥匙形状的纹路蜿蜒而下,却在接触到锁骨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金色结晶。
"果然如此。
"风长老收回沾血的手指,结晶在他掌心发出瓷器碰撞般的脆响,"尉迟宏这个老狐狸,竟把钥匙炼进了亲儿子的骨血里。
"石室角落的阴影突然扭曲,一个佝偻身影拄着人骨杖缓步而出。
西域神婆脸上的刺青随着呼吸明灭,像是有无数蜈蚣在皮层下游走。
她脖颈上悬挂的十二个琉璃瓶里,色彩斑斓的蛊虫正在疯狂撞击瓶壁。
"强取会触发佛骨自毁。
"神婆的嗓音像是沙砾摩擦,"但老身养的相思缠最喜食佛门金血。
"她枯爪般的手从怀中捧出个青铜匣子,匣面阴刻着男女交合的淫邪图案。
当匣盖开启时,整个石室的温度骤然下降,尉迟镜左眼的伤疤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匣中蜷缩着一对连体蛊虫,通体晶莹如红玉,却能清晰看见体内流动的金线。
更骇人的是,蛊虫头部竟长着酷似人脸的五官,此刻正对着尉迟镜露出诡异的微笑。
"此蛊需以血亲为引。
"神婆用骨杖挑起尉迟镜的下巴,"幸好风长老留着你妹妹那只眼睛。
"当沾血的琉璃瓶贴近蛊虫时,两只虫体突然剧烈纠缠。
人脸蛊虫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瓶中眼珠的瞳孔卍字疯狂旋转,最终"啪"地炸成一团血雾。
吸饱血雾的蛊虫体型暴涨,背部浮现出与尉迟镜锁骨下一模一样的钥匙纹路。
"先种母蛊,再下子蛊。
"神婆的骨杖重重顿地,"三日之内,他自会爬着去开棺。
"蛊刑第一只蛊虫是从耳道钻入的。
尉迟镜听见液体滴落的声响,随即右耳传来钻心的痒。
当蛊虫的口器刺破鼓膜时,剧痛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的呢喃:"阿兄...阿兄..."这分明是阿兰的声音!
尉迟镜疯狂摇头,却看见自己右手指甲正在变长,指尖渗出与妹妹相同的浅粉色蔻丹。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腕不受控制地摆出阿兰惯常绞衣角的动作。
"母蛊食记忆。
"神婆往他左耳也滴入一滴黑血,"子蛊种五感。
第二只蛊虫是从眼球与眼眶的缝隙钻入的。
尉迟镜眼睁睁看着蛊虫细如发丝的足肢扒开自己左眼下睑,冰凉的身躯顺着泪腺游入。
当蛊虫完全没入的瞬间,他右眼的视野突然翻转——他竟同时用阿兰的右眼看到了自己扭曲的脸!
"现在,让我们看看尉迟家的秘密。
"风长老取出一把青铜匕首,刀身刻着"无遮"二字。
当匕首贴近尉迟镜心口时,他皮肤下的钥匙纹路突然暴起,与匕首产生共鸣般剧烈震颤。
剧痛中,尉迟镜的意识被拖入幻境。
他看见六口青铜棺围成莲花状,棺盖上的卍字锁眼正在渗血。
每个锁眼都浮现出不同画面:父亲被三棱刺钉在祠堂、母亲在沙暴中回头、阿兰的银铃铛滚落悬崖..."开棺!
"风长老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尉迟镜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生长出青铜色的尖锐指甲。
当指甲触及幻境中的棺盖时,真实的锁骨钥匙纹路开始灼烧,石室地面浮现出与幻境完全相同的青铜棺投影。
"不够!
"神婆突然尖啸,"他的心在反抗!
"只见尉迟镜右眼流下血泪,左眼却金光大盛。
更骇人的是,他背后竟隐约浮现出一尊八臂金刚虚影,其中两臂正死死按住幻境中的棺盖。
"上最后手段。
"风长老从袖中取出个玄铁匣,"用这个喂蛊。
"匣中竟是一截干枯的婴儿手臂,腕上戴着与阿兰一模一样的银铃铛。
当神婆将此物碾碎撒入蛊虫罐时,尉迟镜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看见阿兰被钉在青铜棺上,七根降魔杵贯穿她幼小的身体。
最可怕的是,棺中伸出无数苍白小手,正一点点将她拖入棺内!
"阿兄救我..."在这声凄厉呼喊中,尉迟镜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
锁骨下的钥匙纹路瞬间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刺青。
当第一枚梵文亮起时,钻入体内的蛊虫发出尖锐哀鸣。
"不好!
"神婆的骨杖突然炸裂,"他在反向炼化蛊虫!
"风长老猛地后撤三步,却见尉迟镜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更可怕的是,那些白发末端竟开始结晶化,如同冰凌般叮当作响。
当第八根锁链崩断时,整个无间狱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隐约有驼铃声从地底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第三章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