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钟跳到21:17时,朱砂墨在龙泉青瓷碗里漾开血晕。
我捏着狼毫笔的手顿了顿,铜盆里的纸钱灰突然逆着重力向上飘散,在空中打了个诡异的旋。
供桌两侧的白烛火苗同时矮了半截,烛泪混着尸油味滴在鎏金烛台上。
"陈师傅,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穿阿玛尼西装的中年人第三次擦汗,定制西装左襟别的白花被阴风吹得花瓣倒卷。
灵堂香烛在他脸上投下摇晃的暗影,遗照里五十多岁的男人嘴角保持着上翘的弧度——殡仪馆化妆师给他打了过量玻尿酸,让这个暴毙的房地产商在相框里凝固成永恒的微笑。
我蘸了蘸墨,笔尖悬在尸体青白的胸膛上方三寸:"王总横死不过三日,你们就敢挪尸?
"寿衣领口露出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斑,那些尸斑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蠕动。
中央空调明明开到18度,尸体周围却凝着层白霜,连我呼出的白气都在接触尸身的瞬间结成冰晶。
灵堂外突然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像是铁勺刮过玻璃。
供桌上的长明灯"啪"地爆了个灯花,飞溅的火星在空中组成个残缺的符咒。
我瞳孔骤缩,遗照玻璃面毫无征兆地蒙上水雾——照片里的王总右眼滚落一滴血泪,在相框底部积成小小的血洼。
西装男扑通跪下,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
"您开价!
多少都行!
只要能让老爷子安生..."他话音未落,我笔尖己经点中尸身膻中穴。
朱砂落处腾起黑烟,尸体原本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突然暴起青筋,指甲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在丝绸寿衣上划出刺耳的裂帛声。
"取槐木钉来!
"我厉喝一声,左手掐子午诀在尸身百会穴连点七下。
供桌下的阴影里突然伸出只枯手,皱缩的皮肤裹着嶙峋指骨,攥着七寸长的阴沉木钉递到我掌心。
西装男翻着白眼晕过去前,应该看到了那个穿藏青寿衣的老太太——她三天前刚被我亲手纹过往生符,此刻正从阴影里探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尸体突然睁眼,浑浊的眼球蒙着层白翳,却精准地转到我脸上。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朱砂墨里,狼毫笔走龙蛇在他胸口画镇魂图。
尸斑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被我笔锋死死钉住。
当最后一笔勾连成阵时,整具尸体突然发出溺水般的抽气声,胸腔剧烈起伏,寿衣盘扣崩飞两颗,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那里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
"尘归尘,土归土。
"我把木钉拍进尸体的天突穴,转头对阴影说:"阿婆,劳烦您守到寅时。
"老太太的绣花鞋在墙角一闪即逝,留下串湿漉漉的脚印。
供桌上的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淌下的汁水在桌面汇成个歪斜的"冤"字,被月光一照竟泛出铁锈色。
西装男醒来时,我正用酒精棉擦手。
"镇魂图管七天。
"我把染血的棉球扔进铜盆,火苗窜起半尺高,蓝绿色火焰中传出细微的呜咽声,"七日内找出真凶,否则..."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遗照上的水痕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那些血液正顺着相框边缘缓缓滴落,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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