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科技采购部的防静电地胶在LED灯下泛着幽蓝的光，和欣第三次调整投影仪焦距时，指尖触到了样品箱边缘凝结的水珠。
昨夜突降的寒潮让中央空调管道结了霜，此刻永鑫电子的替代样品正在恒温箱里渗出细密水汽，像极了周经理镜片后闪烁不定的眼神。
"陈总，ER-35A的替代方案我们做过全面评估。
"和欣按下激光笔，幕布投出放大的金麟电子专利结构图，六边形蜂巢纹路在图纸上张牙舞爪，"永鑫采用二次冷压接工艺，在不触碰专利边界的前提下......"会议室的门突然被香风撞开。
唐莉的Jimmy Choo高跟鞋踩在消音地毯上，依然踏出清脆的鼓点。
她将一叠文件轻飘飘甩在会议桌上，新换的雾霾蓝指甲划过某页参数表："真巧呢，金麟早上刚更新了抗震测试数据。
"碎钻镶成的西叶草在纸面投下细碎光斑，恰好笼罩住"轴向冲击30G"的字样——与永鑫昨晚临时修改的报告分毫不差。
和欣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她分明记得在永鑫的检测室，那台老旧的振动测试仪最高量程只有25G。
X射线检测仪的金属外壳突然发出嗡鸣，技术部长王工正将永鑫样品塞进检测舱，周经理把玩着特斯拉线圈打火机的手指微微发颤，蓝紫色电弧在桌底映出鬼魅般的残影。
"插拔寿命十万次的数据怎么来的？
"王工指着屏幕上蛛网状的裂纹，那是镀金层在五次盐雾测试后龟裂的痕迹。
警报声骤然炸响的瞬间，和欣看见周经理拇指重重按下打火机开关，特斯拉线圈释放的电磁脉冲让整个会议室的灯光疯狂闪烁。
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开始倾泻水幕时，和欣做了个违背本能的动作——她扑向正在进水的X射线检测仪，湿透的衬衫下摆扫过满地乱滚的样品。
在陈总暴怒的呵斥声中，三十枚连接器正在积水中跳着死亡之舞，五枚外壳接缝处渗出荧绿色液体，那是金麟电子特制的防伪涂层遇水反应的特征。
"这就是你们的专业态度？
"陈总将检测报告摔向周经理，纸页在空中散成惨白的蝶。
和欣趁机捞起一枚渗绿样品塞进西装口袋，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大腿皮肤，像块正在融化的毒药。
周经理弯腰捡文件的姿势极其别扭，后腰衬衫下露出一截褐色疤痕，扭曲的纹理如同被酸液腐蚀的电路板。
这个画面突然与和欣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上周深夜她在公司档案室翻到的旧报纸上，五年前某电子厂火灾报道的配图里，消防员抬出的焦黑尸体腰间也有类似的伤痕。
"立刻终止合作！
"陈总摔门的余震中，唐莉正倚着饮水机补妆，YSL唇釉在破裂的镜面上描出血色弧线："师姐知道保税仓的集装箱几点装船吗？
"她将沾着口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那些贴着汽车配件标签的箱子，现在应该正在往三号码头送呢。
"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水雾，和欣把油门踩到底时，副驾驶座上的瑕疵样品正在疯狂震动。
手机导航显示距离保税港还剩五公里，后视镜里突然冒出两辆无牌黑色SUV，交替变道的轨迹活像嗅到血腥的鲨鱼。
货轮汽笛声刺破雨幕时，和欣的比亚迪一个漂移扎进集装箱夹缝。
轮胎碾过散落的报关单碎片，"金麟电子"的字样在污水里蜷缩成团。
她摸到A12区第三个蓝色集装箱时，电子锁正发出解除警报的蜂鸣——这串密码是刚才从唐莉的唇语里破译的。
"小和对汽车配件也感兴趣？
"周经理的声音从集装箱顶传来，他手里的特斯拉线圈打火机正在放电，电弧照亮了箱内堆积如山的ER-35A。
和欣摸到最近的一箱产品，激光雕刻的生产日期显示这批货应该早在半年前就销毁了。
暴雨突然减弱，月光撕开云层舔舐大地。
和欣看清集装箱外壁的LOGO并非金麟电子，而是某家注销三年的空壳公司。
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所有货箱外都印着宁华科技的内部编码——那串以NH开头字母的编号，正是陈总秘书今早递来的验货凭证上的数字。
"你以为自己在玩扫雷游戏？
"周经理的鳄鱼皮鞋踩在铁梯上发出钝响，"保税仓库存、永鑫的产线、甚至唐莉的香水......"他忽然扯开衬衫，腰间疤痕在月光下宛如蜈蚣，"五年前那个发现账目问题的会计，尸体焦黑的程度可比这些连接器严重多了。
"货轮第二次鸣笛刺穿耳膜，和欣在集装箱缝隙间狂奔。
黑色SUV的引擎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她摸出口袋里渗绿的样品用力摔向地面。
荧绿色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腾起浓烟，警报声惊动了海关巡逻队的手电光柱。
蜷缩在废弃叉车底盘下时，和欣的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短信里跳出一张照片：永鑫厂区卫星地图被红线勾出诡异的等边三角形，每个顶点都对应着工商注册的三家不同公司。
而这三家空壳公司的控股方，正是宁华科技去年成立的离岸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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