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里,铜灯在陆昭的头顶晃晃悠悠地摇晃着,灯油之中浸泡着七颗眼球。
那些本应毫无生机、瞳孔早己扩散的眸子,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齐刷刷地转向解剖台,仿佛在窥视着即将发生的恐怖一幕。
陆昭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青铜台面上,寒意从西面八方侵袭而来,他听到锁链在石地上拖曳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戒律堂首座的六根手指如同在挑选猎物一般,在器械架上慢慢挑选着工具,他那蛛腿状的下肢在青砖上轻轻一戳,就戳出了蜂窝状的孔洞,仿佛那青砖如同脆弱的豆腐。
“病例丁亥一三,首次活体解剖记录。”
首座的声音像是从深不见底的古井里幽幽传来,在这寂静的解剖室里回荡着,带着一种冰冷的漠然,“患者陆昭,疑似对《养气诀》污染免疫……”当手术刀划开陆昭衣襟的那一瞬间,陆昭的灰雾像是被激怒的猛兽,猛地暴起。
那些雾气迅速凝结成十七根细针,如利箭一般精准地刺向首座的复眼。
然而,仅仅是下一刻,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从脊柱处炸开——第二道锁链断裂了。
灰雾在半空中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突然僵住,而后渐渐被染上了铁锈般的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染,透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有趣。”
首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缕变色的雾气,如同夹起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将其放进琉璃瓶中。
刹那间,瓶中立即腾起靛蓝色的火焰,火焰疯狂地舞动着,“灰雾活性是普通修士的七倍……”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某个未知的存在汇报。
解剖刀刺入陆昭锁骨下方三寸的时候,陆昭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血并非寻常的红色。
那些粘稠的、泛着珍珠光泽的液体在青铜台面上缓缓蜿蜒流淌,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渐渐组成了一幅经脉图——可是,这幅经脉图却透着一种诡异,每条经络的末端都连接着锁链形状的阴影,仿佛是被黑暗的力量束缚着。
首座的蛛腿突然像是受到了电击一般剧烈抽搐起来,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猛地掀开陆昭的衣袍,陆昭腰腹间正在浮现的金色纹路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不是符文。
是鳞片。
细密的、带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鳞片,正一点一点地从陆昭的皮肤下钻出,它们排列成诡异的阵列,就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阵法。
首座的复眼看到这一幕时,剧烈地收缩起来,手中的手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踉跄着向后退去,而就在此时,陆昭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回荡在解剖室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藏经阁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如同惊雷一般,整个青要山剧烈地震颤起来,解剖室的墙壁如同脆弱的蛋壳,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
在砖石崩落发出的轰鸣声中,陆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灰雾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脊柱处竟然伸出半透明的神经束,那神经束的末端是刀刃般锋利的骨刺,透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
首座腹部的七颗心脏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同时渗出黑血。
他像是发疯了一样,猛地撕开自己的道袍,露出胸腔。
然而,那胸腔里并没有正常的内脏,只有一团缠绕得错综复杂的神经索,在那神经索的中心,正连接着某个蜷缩在血肉中的生物。
那东西缓缓睁开十二只复眼,当它与陆昭对视的刹那,第三道锁链断裂的声音如同震碎天地的巨响,震碎了所有的琉璃器皿,那些琉璃碎片如同雪花般散落一地。
“原来你也是……”首座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容器。”
陆昭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了解剖台下的异物。
那是半块玉简,上面用血刻着陈淮最后的笔迹:”不要相信任何活着的脏腑“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