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诡局灵鉴破,商途羁绊情难舍(接上文)晨雾未散的青石板街上,李逸尘指尖摩挲着货单边角的墨痕。
昨夜在库房发现的周氏金豆硌在腰间,随着他的步伐与青铜算筹碰撞出细碎清响。
"李公子留步!
"张掌柜的油纸伞堪堪截住去路,伞骨上悬着的五毒铜铃叮当作响。
李逸尘望着伞面绘制的《货殖图》,眼角瞥见三丈外蹲在屋檐下的乞儿突然收起破碗——那碗底分明印着漕帮的船锚暗纹。
"前朝玉蝉,刚从洞庭水府捞上来的。
"张掌柜从锦盒拈出枚青玉雕件,指腹在蝉翼纹路上重重抹过。
李逸尘嗅到浓烈的艾草香里混着丝腐腥气,灵眼尚未催动,便见那玉蝉腹部渗出缕缕黑雾。
"张掌柜说笑了。
"他状似无意地退后半步,绣着辟邪符的衣摆扫过摊位上盖着红绸的铜匣,"洞庭水脉三年前就被玄天剑宗截断,哪来的水府遗物?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个原本在挑选瓷器的客商悄悄放下货物,檐角铁马突然无风自动,惊起两只毛色油亮的黑鸦。
"公子好眼力!
"张掌柜眼底闪过厉色,枯瘦手指猛地扣住他手腕,"不如看看这尊南海沉香雕的貔貅?
"话音未落,李逸尘腕间传来针刺般的寒意,那貔貅口中竟吐出与库房图腾如出一辙的血色荧光。
灵眼商鉴在瞳孔深处流转,李逸尘强忍着灵力抽离的眩晕,看清沉香木芯里蠕动的蛊虫。
冷汗浸透的后背撞上某个温软身躯,曹婉儿带着桂花香气的罗帕轻轻按在他渗血的虎口。
"尘哥脸色好差。
"少女故作镇定地替他拭汗,发间垂落的珍珠步摇却晃得厉害。
李逸尘余光扫过她袖口新绣的并蒂莲,突然明白那夜角门处的血渍从何而来——曹老爷怕是己将说亲的媒人拒之门外三次有余。
张掌柜的冷笑被突然炸响的惊雷吞没。
李逸尘趁机并指划过貔貅双目,灵力激得蛊虫破木而出,在众人惊呼中化作青烟消散。
"三百年前暹罗虫师的噬金蛊。
"他碾碎沉香碎屑,"张掌柜是要让诸位客商的血肉养出金矿么?
"人群轰然退散时,曹婉儿冰凉的手指轻轻勾住他掌心。
少女将他引到挂着"茶"字幡的巷口,从缠枝纹食盒里端出碗犹带余温的七宝粥。
"我偷换了爹爹药库的雪灵芝。
"她舀起勺晶莹剔透的粥水,腕间翡翠镯与瓷勺相撞,"尘哥的灵力反噬...是不是更严重了?
"李逸尘咽下涌到喉间的腥甜,怀中玄铁令牌突然发烫。
他望着粥面倒映的乌云,想起货箱上那些逆转的符咒——王管家金算盘弹出的卦象,怕是与这场蓄谋己久的暴雨脱不了干系。
"婉儿该回去了。
"他握住少女发抖的手,将沾着朱砂的平安符塞进她袖袋。
远处传来熟悉的金铁交鸣声,那是曹府护卫腰间弯刀撞击玉珏的响动。
曹婉儿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爹爹今早收到周氏商行的黑羽密函..."惊雷劈开浓云时,李逸尘看见对面酒肆二楼闪过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那人手中把玩的墨色缎丝,与他令牌上嵌着的残片正好拼成完整的漕运路线图。
而曹婉儿绣鞋边缘沾染的陨星铁粉末,在雨前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幽幽蓝光。
(本章完)雨珠顺着瓦当坠入青石凹槽,李逸尘望着曹婉儿被油纸伞分割成碎片的背影,喉间泛起七宝粥残留的雪灵芝苦香。
赵护卫腰间弯刀擦过青砖墙面的声响,像极了当年父亲教他打算盘时错位的玉珠。
"曹老爷请小姐回府参详嫁妆单子。
"赵护卫铁甲上凝着层薄霜,分明是刚从城郊冰窖过来。
他抬臂拦下欲追的李逸尘,护腕暗格里飘出缕金蚕丝,正系着枚刻有周氏印记的铜钥匙。
曹婉儿绣鞋碾过水洼里的陨星铁粉末,突然回身将食盒抛向李逸尘:"尘哥莫要负了桂花约!
"食盒夹层应声弹开半寸,露出半截泛着青芒的断刃——正是三日前被曹老爷折断的定情簪。
雨幕吞没朱色裙裾时,李逸尘攥紧簪尖在掌心刻出血符。
灵眼商鉴骤然迸发的金芒穿透雨帘,照见三个街口外马车帘缝间闪过的青铜面具。
那人指间缠绕的墨色缎丝正渗出血珠,与周氏金豆上沾染的妖气如出一辙。
戌时三刻,李记货栈。
李逸尘指尖抚过楠木箱上逆转的镇灵符,铜锁孔洞里残留的紫晶粉末在灵眼下泛着妖异蓝光。
白日里清点过的暹罗香木此刻散发着腐肉气息,箱底暗格本该封存的东海鲛绡,竟变成了浸透尸水的裹尸布。
"少东家,这是王管家新核验的货单。
"学徒捧着账本的手在发抖,纸页间夹杂的几根灰白色毛发,在李逸尘接过的瞬间化作飞灰。
灵眼扫过墨迹未干的"暹罗龙涎香三百斤"字样,识海中突然浮现张掌柜油纸伞上扭动的五毒铜铃。
更漏子时,货栈地窖。
李逸尘并指抹过瞳仁,灵眼商鉴全开时的刺痛感令他踉跄着扶住青砖墙。
满室货物在金色视野中褪去伪装:贴着苏绣标签的木箱里,数以万计的噬金蛊正在啃食玄铁锁头;标注着"漠北雪参"的麻袋中,血红色的人面蛛卵随着呼吸起伏。
"好个偷天换日。
"他冷笑着扯下墙角的辟邪幡,幡布背面用处女经血绘制的招魂符尚未干透。
白日里王管家拨弄金算盘的画面突然闪过——那老东西每次清点货物后,总要往东南角洒把香灰。
寅时雨歇,李逸尘蹲在檐角阴影里,看着王管家蹑手蹑脚摸进库房。
老家伙腰间新挂的翡翠鼻烟壶,在灵眼透视下露出狰狞面目:哪是什么翡翠,分明是封印着怨灵的养魂玉!
"少东家当真要查验这批蜀锦?
"王管家突然转身,昏黄灯笼映着脸上重叠的鬼面纹,"老爷在世时最不喜人夜探货栈。
"他枯爪般的手指划过封箱的朱砂符,符纸顿时沁出黑血,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漕帮船锚的图案。
李逸尘袖中玄铁令牌骤然发烫,与曹婉儿留下的断刃产生共鸣。
他假意俯身整理绑腿,将沾着陨星铁粉末的鞋底蹭过招魂幡灰烬:"正要请教王叔,当年您押送的那批昆仑玉,是怎么在运河上平白蒸发的?
"梆子声撕裂凝固的夜色时,货栈后巷传来瓷器破碎的脆响。
李逸尘灵眼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青铜面具反光,那人脚边滚落的定窑白瓷碗底,漕帮暗纹正与他怀中的周氏金豆严丝合缝。
而王管家袖口抖落的香灰里,分明混着曹婉儿鞋底的陨星铁碎屑。
晨光刺破云层时,李逸尘盯着案头两份截然不同的货单冷笑。
昨夜强行催动灵眼留下的血泪,在宣纸上晕染成诡异的符咒纹路。
窗外传来管家们准备议事厅香炉的响动,他轻轻摩挲着曹婉儿食盒里藏的断刃——那刃口沾染的陨星铁粉末,正与王管家今晨送来的"西域宝石"产生共鸣。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