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把窗户锁上,拉上窗帘,屋子顿时暗了一半。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从“窗外”拍摄的照片显示在最上方,分辨率不高,但时间戳赫然是五分钟前。
拍摄角度精确到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确认了自己家附近没有摄像头,更没有任何能达到那种视角的位置。
但照片确实是真实的。
就像那封短信一样。
不是玩笑,不是妄想。
而是有人,或者某种东西,知道他在干什么。
姜言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最终没有回复。
他知道,有些钩子一旦咬上,就没办法松口。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走到书架前,拉出一个带锁的抽屉,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陈旧的黑皮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他己经写了西年,最初只是记录一些病人的不稳定情绪后遗症,后来他开始往里面写奇怪的、不能解释的感受和现象。
他叫这本书——“病人笔记”。
但里面写的大多数内容,其实都和“他自己”有关。
他翻开最新一页,上面写着昨天晚上记录的一段话:病人编号:C-47症状描述:出现持续性幻视,表现为在镜面或倒影中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
患者描述该“另一个自己”不会模仿动作,而是独立活动,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微笑或张嘴说话,但听不见内容。
特殊记录:此患者曾在一年前失踪三天,再出现时无法回忆那段时间的经历。
姜言记得这个人,大学生,外表安静,情绪温和,但眼神总像是漂浮在别处。
每次谈话结束,他都会用纸笔默写一个图案。
那个图案姜言后来画了几十遍,始终无法确定它的含义——像符号,又像眼睛。
“你知道吗?”
那名患者最后一次离开前忽然转过身,表情平静,“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我只是记得得太清楚了。”
“记得什么?”
“我被他看过。”
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像极了今晚的自己。
姜言咬着笔盖,目光落在桌上那台小型录音笔上。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哪怕会被笑是伪科学、灵异妄想。
但他还是按住了这个念头。
因为没人会信。
或者说,真正看见过的人,永远不会轻易说出口。
—第二天下午,姜言提前到了咨询室。
他最近接了一个新病人,是校方特意推荐来的,说是状况复杂,可能涉及轻度幻觉甚至“被害型精神反应”。
姜言翻着对方的病历资料,发现备注栏里写了一句异常清晰的话:“患者坚称自己遭遇‘意识劫持’,自称夜晚进入另一个世界,返回时带着伤痕醒来。”
这句话让姜言停住了笔。
意识劫持。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两年前,那时他还在做一项非公开调研,专门走访“临界感知者”——那些被社会认定为精神异常的人,但表现出来的症状有高度一致性的群体。
他们分布在不同地区,不同年龄,但很多人都提到过同一个词汇:“意识不是你自己的。”
他们说,有时候你以为你在看这个世界,其实是某个东西透过你在看世界。
姜言合上资料,心头莫名升起一种熟悉的、隐隐作痛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心底像有什么声音在说:“你早该知道了。”
门被敲响。
来访者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二十出头,穿着干净但有些旧的白衬衫,头发稍长,眼神不安。
“你是姜老师吗?”
少年声音很轻,但音调里带着某种钝钝的迟疑感。
“进来坐吧。”
姜言微笑,让他坐下,然后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绪。”
他声音更小了些,像怕惊动了什么。
姜言拿起笔,刚想记录,就听见林绪开口:“你也是吧?
你也听见过那些声音,对吧?”
姜言手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痕。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
窗外阳光洒进屋内,光线落在林绪肩头,像是某种注视。
“他们说……我是疯了。”
林绪看着地板,语速忽然慢下来,“但我知道,那不是病。”
“我不是想自杀。”
“我只是想……离开他们的视线。”
姜言问:“他们?”
林绪抬起头,眼神在瞬间变得空洞:“那些一首在镜子里看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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