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夏夜闷热得令人窒息。
吴王氏躺在产床上,汗水己经浸透了第三床被褥。
她的手指死死抓着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接生婆刘婶第五次换掉被血染红的毛巾,冲着门外嘶哑地喊:"吴鹏举!
水!
再烧锅热水来!
你媳妇要不行了!
"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木盆翻倒的声响。
堂屋里,吴老汉的烟锅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老槐树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随着夜风摇曳,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爹,您说这孩子..."吴鹏举端着铜盆闯进来,话未说完就被刘婶的尖叫声打断。
"老天爷啊!
这娃...这娃眼睛是红的!
"婴儿啼哭响起的刹那,全村所有的狗突然同时狂吠。
吴老汉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产房,看见刘婶颤抖着将襁褓递给儿媳:"是个...是个带把儿的..."吴王氏虚弱地接过孩子,发现婴儿右眼角有颗朱砂痣,在油灯下红得刺目。
更骇人的是,孩子突然止住哭声,冲她露出个诡异的微笑——那绝不是新生儿该有的表情。
"娘,您看..."她刚想唤婆婆,后院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整座房子都跟着震动。
吴老汉抄起斧头冲出去,吴鹏举紧随其后。
吴王氏挣扎着支起身子,透过窗户看见婆婆站在柴房前的身影——下一秒,整座柴房毫无征兆地坍塌,碗口粗的房梁不偏不倚砸在老人头上,脑浆溅出三丈远。
"老婆子!
"吴老汉的惨叫撕破夜空。
刘婶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造孽啊...这孩子刚落地就克死亲人..."话音未落,接生婆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掐住自己脖子,脸色迅速变紫。
吴鹏举想去扶她,却被喷了满脸黑血。
刘婶最后挣扎着指向婴儿:"天...煞..."子时三刻,吴家连死两人。
而新生儿安静地睡着,嘴角还带着那抹诡异的笑。
院外枣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合上泛黄的书册,在"吴良"这个名字旁画了个血红的叉。
书页翻动间,隐约可见前面六个名字都被同样标记。
"第七个实验体...还是失败了。
"乞丐叹息着望向产房,突然眯起眼睛,"等等...这孩子体内的煞气..."他猛地翻开书册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复杂的符咒:"难道是无意中触发了阴阳逆转?
有意思..."乞丐从怀中取出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产房:"看来得再观察观察。
"五年来,吴王氏每天清晨都会在丈夫灵位前上一炷香。
今天是吴鹏举的忌日。
她跪在蒲团上,看着牌位前那盏长明灯。
灯油快要见底了,就像这个家一样。
自从丈夫去世,吴家就像被诅咒了一般——牲口接连暴毙,田地颗粒无收,连院里的老枣树都莫名其妙枯死了半边。
"娘..."五岁的吴良揉着眼睛站在门口。
孩子瘦得可怜,宽大的粗布衣裳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吴王氏赶紧擦掉眼泪:"良儿怎么起来了?
天还早呢。
""我梦见爹了。
"吴良走到灵位前,仰着小脸,"爹说他冷,后背疼。
"吴王氏手一抖,香灰撒了一地。
她记得清清楚楚,丈夫下葬时,后背那个漆黑的手印怎么也擦不掉..."娘,什么是天煞孤星?
"吴良突然问道。
"谁...谁跟你说这个的?
"吴王氏声音发颤。
"昨儿在河边,李大叔家的小子说的。
"吴良低头玩着衣角,"他说我是灾星,克死了爷爷、奶奶和爹..."吴王氏一把抱住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别听他们胡说!
我的良儿是好孩子..."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吴良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溅在母亲衣襟上,冒出丝丝白烟。
"良儿!
"吴王氏慌了神。
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咳血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背着儿子匆匆赶往村口李大夫家,路过祠堂时,看见几个村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她走来,众人立刻噤声,眼神中满是畏惧和嫌恶。
"吴家媳妇..."李大夫隔着门缝说,"不是我不救,那孩子五脏六腑都烂了,神仙难医!
""可他才五岁啊!
""五年前刘婶怎么死的你忘了?
"门内的声音压低,"那孩子是天煞孤星,克死全家还不够,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吴王氏抱着孩子踉跄离开。
怀里的吴良瘦得皮包骨头,脸色灰败如死人。
她机械地向家走去,路过村口小庙时实在走不动了,坐在石阶上喘气。
"娘...冷..."吴良气若游丝,嘴角又渗出血丝。
吴王氏脱下外衣裹住孩子,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窣声。
她警觉地回头,吓得差点摔下台阶——月光下,一个皮包骨头的乞丐正蠕动着爬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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