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的冷光刺破福尔马林雾气时，林烬的指尖正悬在第17封遗书上方三毫米。
咖啡渍在纸面晕染成蝶形血斑，与她诊室那套骨瓷杯底的纹路严丝合缝——那是苏晴上周咨询时打翻的蓝山咖啡。
"死者枕骨有首径2.3厘米的凹陷性骨折。
"王法医用镊子挑起一片头盖骨，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乌鸦，"但致命伤是氟西汀中毒，死亡时间今晨3点17分。
"林烬的白大褂口袋里，手机震动出暗网特有的三短一长频率。
她没理会，目光锁死在遗书封口处缠绕的雾霾灰发丝——那是她今早刚补染的发色，全上海仅有一位调色师能调出这种铅云般的暗哑光泽。
"林医生对数字很敏感吧？
"王法医突然举起物证袋，透明封膜上凝着林烬的侧脸，"死者指甲里的皮屑，和您上周在华山医院体检时采集的DNA样本，相似度99.97%。
"解剖刀划开肋骨的脆响戛然而止。
林烬的睫毛在冷光中投下毒蛛般的阴影，她伸手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瞳孔里骤然炸开的蓝色网格——视网膜上浮现的基因图谱正在重组，第17对染色体突变成诡异的双螺旋蛇形。
那是JH-01药剂的基因锁标记。
"王法医上周三去过华山医院肿瘤科吧？
"她突然凑近解剖台，医用口罩擦过对方耳麦，"胰腺癌IV期，生存期还剩……"蓝色数字在她视网膜上跳动，"163小时42分17秒。
"不锈钢托盘轰然坠地。
林烬在对方踉跄后退时精准扣住其手腕，橡胶手套下的拇指按住桡动脉搏动点。
监控镜头只能拍到她搀扶同事的关切姿态，看不见她小指抵在对方"神门穴"的力度——那是会引发心绞痛的致命手法。
"令郎报考的是复旦法医系？
"她弯腰捡起解剖刀，刀锋映出自己镜片上流动的数据流，"真可惜，他的高考志愿系统今早九点被篡改了。
"物证袋在王法医掌心爆出刺耳的塑料呻音。
当解剖室铁门被撞出巨响，林烬己把遗书按在紫外线灯下。
血渍在冷光中沸腾重组，咖啡渍沿着纸纤维渗透，最终在苏晴的签名处凝结成二维码。
她掏出手机扫描，暗网页面弹出时，JH-01药剂的分子结构图正在拍卖倒计时——当前竞价：3.2比特币，剩余17分钟排风扇突然停转，福尔马林雾气中渗出蓝山咖啡的焦香。
这味道让林烬想起苏晴最后一次咨询：那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蜷缩在诊疗椅上，腕间的Cartier手镯磕出细响，说每夜梦见自己被抽骨髓的针管扎成筛子。
"林医生，他们说我的骨髓是万能配型。
"苏晴当时把咖啡杯捏出裂纹，"可那些针管……那些针管里抽走的根本不是骨髓！
"此刻解剖台下的阴影里，有什么在反光。
林烬蹲下身，医用发丝垂落在地面血渍上，她看见诊疗椅扶手的碎皮正黏在苏晴的鞋底——那上面有人用纳米刻痕技术雕着基因锁图谱，正是她上个月给林焱注射JH-01时废弃的试验品。
手机再次震动。
暗网首播间的弹幕遮住苏晴的尸检照片：JH-01宿主神经痛觉灵敏度×37倍，最佳痛苦培养皿！
戴着哭脸面具的主播正在切割一块泛着荧光的骨髓，手术刀划过时，标本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姐姐……"林烬的太阳穴突地刺痛。
这声音穿透手机扬声器，分明是林焱七岁时的声线。
她猛地把手机砸向解剖台，却在黑屏前的瞬间瞥见首播间背景——那面贴着《火影忍者》海报的墙，正是林焱病房的布置。
福尔马林池突然咕咚冒泡。
林烬转身时，苏晴的尸体正缓缓坐起，被剖开的胸腔里，心脏表面布满JH-01特有的蛇形血管。
死者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林焱的呜咽："姐姐为什么要给我注射毒药？
""因为你的命是我给的！
"手术剪扎进尸体咽喉的瞬间，林烬视网膜上的蓝色网格突然爆亮。
苏晴的基因图谱在空气中立体展开，第17对染色体裂变成无数荧光蜈蚣，爬向解剖室角落的标本柜——那里陈列着前16位自杀者的器官标本，每个福尔马林瓶上都贴着暗网拍卖编号。
当啷！
第13号标本瓶突然坠地碎裂，泡发的肾脏滚到林烬脚边。
瓶身标签在尿液浸染下显影出一串坐标：N31°1314"，E121°2829"——与她三分钟前在遗书上看到的完全一致。
解剖室灯光骤然熄灭。
应急灯亮起的血红中，林烬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两个：一个穿着白大褂俯身捡标本瓶，另一个正举起手术刀刺向自己的后颈。
"啪！
"电闸被拉响的瞬间，影子恢复如常。
保卫科的人冲进来时，只见林烬跪在地上整理物证，白大褂领口沾着福尔马林液，指尖捏着的肾脏标本上清晰印着暗网水印——那正是林焱的病例编号。
"林医生，有您的快递。
"保安递来湿漉漉的包裹，"说是加急冷链运输。
"干冰白雾散尽时，林烬看见了苏晴失踪的子宫。
玻璃器皿上用血写着：第18号祭品己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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