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撞上突然停步的迪卢克，鼻尖蹭到他后颈的葡萄叶胎记。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听见红发少年压低声音说："看，冰雾花！
"月光刺破云层，照亮回廊转角的水晶瓶。
荧蓝的花瓣在玻璃罩内舒展，寒气在瓶壁凝成霜纹。
凯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坎瑞亚培育的永冻之花。
"父亲说这是星星的碎片。
"迪卢克呵出的白雾模糊了水晶瓶，"每到下雨天就会发光，像你的眼睛。
"凯亚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鎏金烛台。
孔雀羽毛飘然落地，迪卢克弯腰去捡的瞬间，他看见羽毛根部的星芒纹章闪过血色红光。
"少爷们！
"女仆长端着姜饼盘出现在楼梯口，"浴室的热水准备好了。
"迪卢克把羽毛插进凯亚的衣领，像给雪人插树枝手臂。
温热的手指擦过耳垂时，凯亚听见他带着笑意的耳语："等会儿给你看葡萄藤编的戒指，比骑士团的徽章还漂亮。
"浴室蒸汽氤氲，凯亚沉进飘满泡泡的橡木浴桶。
门外传来迪卢克和管家的争执声："我的新睡衣！
这是给客人的！
""但少爷，这是最后一套干燥的......"他低头看着掌心化开的血渍。
父亲割开手掌时的画面在蒸汽中浮现，暗红的血滴在孔雀羽毛上，咒文般的低语随血珠滚动："当群星抵达正确的位置......"---突然响起敲门声。
凯亚迅速沉到水下，蓝发像海草般铺开。
迪卢克的声音穿透门板："你要不要小鸭子？
"一只木雕的蓝羽鸭从门缝溜进来，歪歪扭扭地漂到浴桶边。
鸭背上用金漆画着葡萄藤，蹼掌还沾着新鲜木屑。
凯亚捏着鸭子探出头，看见门缝外晃动的红发梢。
"我雕了一下午呢！
"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埃泽非让我学什么家族纹章......"水珠从凯亚的睫毛滴落，在热水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他忽然想起穿越鹰翔海滩时见过的落日，熔金般的阳光坠入海面，也是这般泛起层层叠叠的圆纹。
---更衣室的镜前，凯亚被套上迪卢克的备用衬衫。
过长的下摆垂到膝盖，袖口绣着的金线葡萄叶蹭得手腕发痒。
迪卢克抱着毛绒毯子冲进来，发梢还在滴水。
"父亲说你可以住我隔壁！
"他兴奋得像抓到晶蝶的猫，"窗台正对着酿酒坊，每天清晨都能闻到葡萄发酵的......"声音突然卡住。
凯亚转身时，湿漉漉的蓝发扫过迪卢克鼻尖，带着晨曦酒庄特制的月桂香皂味。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他锁骨处的淤青上投下蓝紫色光斑。
"这是怎么弄的？
"迪卢克伸手又缩回，指尖悬在半空。
凯亚拉紧衣领。
穿越达达乌帕谷时撞到的岩壁，被深渊法师追击时擦伤的箭痕，所有疼痛都在温热的洗澡水里化开了。
此刻他裹在过大的羊毛袜里，脚趾陷进熊皮地毯，突然渴望相信眼前这簇跳动的火焰。
"摔的。
"他垂下眼帘，星瞳藏在睫毛阴影里，"爬风车菊的时候。
"迪卢克突然跑出房间，木楼梯被踩得咚咚响。
回来时怀里抱着个陶罐，薄荷膏的味道盖过了他身上的葡萄香。
"伸手。
"他蘸着药膏的指尖比落落莓还红，"这是古恩希尔德家秘制的，涂完伤口会梦见风精灵跳舞。
"凯亚看着药膏在皮肤上晕开翡翠色的光。
迪卢克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温暖又潮湿，像清晨的果酒湖。
远处传来钟楼的鸣响，惊起栖息在酒窖顶部的团雀。
---当克里普斯老爷端着热可可推门而入时，看见两个小朋友蜷在同一张扶手椅上睡着了。
迪卢克的手还搭在凯亚腰间的淤青上，药膏在月光下凝成琥珀色的糖衣。
孔雀羽毛静静躺在窗台，沾着落落莓汁的羽根渗出一缕蓝光，与酒庄地下酒窖某只橡木桶的震动频率悄然重合。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风起地的风裹挟着蒲公英种子，轻轻叩响绘着葡萄藤的彩窗。
---第二周某日下午。
浴室蒸腾的水雾还未散尽，凯亚缩在鹅绒被里研究木鸭的机关尾巴。
迪卢克忽然从门缝探进半个脑袋，湿漉漉的红发滴着水珠：“你睡了吗？”
未等回答，他赤着脚溜进来，睡衣纽扣系得歪歪扭扭，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盒：“给你看真正的宝物！”
盒盖掀开的瞬间，二十三个葡萄藤手环在月光下泛着青翠的光——有的编到一半散了架，有的被浆果汁染成淡紫色。
“每失败一次就埋一瓶葡萄汁在园子里。”
迪卢克耳尖发红，挑出最精致的那枚套在凯亚手腕，“等我们长大挖出来，肯定比父亲的千风佳酿还......”蓝羽鸭突然“嘎”地尖叫。
凯亚触电般缩回手，木鸭肚皮弹开，掉出颗晶亮的紫水晶——分明是迪卢克今早从父亲怀表上抠下的装饰！
“这是...是鸭子自己吃的！”
红发少年手忙脚乱去堵机关，水晶却接二连三蹦出来：蓝莓果酱糖纸、骑士团徽章碎片、甚至还有克里普斯老爷的银制餐叉。
凯亚捏着餐叉憋笑：“蒙德的鸭子真厉害。”
“是、是古国遗民训练的魔法生物！”
迪卢克涨红着脸胡扯，脚趾快把地毯抠出个酒窖。
窗外的风精灵忽然撞响风铃。
迪卢克慌张中碰翻木盒，几十个失败品哗啦啦滚落床底。
凯亚伸手去捞，指尖触到个冰凉物件——刻着莱艮芬德家纹的银汤匙，缠满葡萄藤的凹槽里还卡着半片蓝羽毛。
“其实...”迪卢克突然小声说，“这些是赔礼。”
他卷起袖子，露出结痂的抓痕，“上周偷摘你枕头下的羽毛，被守护咒语烧到了。”
凯亚怔住。
那夜他惊醒时看到的黑影，原是这只红毛松鼠在收集掉落的蓝羽。
月光淌过少年们交叠的指尖，凯亚忽然转动汤匙：“想要羽毛？
拿葡萄汁配方来换。”
“成交！”
迪卢克眼睛亮过晨曦酒庄的吊灯，“但你要教我坎瑞亚的星星编法！”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孔雀羽，发梢还沾着偷溜进阁楼时蹭到的蛛网。
当克里普斯老爷循着笑声推开门，只见满地水晶闪烁如星子。
两个小朋友头碰头睡在羽毛堆里，迪卢克手腕缠着葡萄藤与蓝羽编就的手链，凯亚颈间挂着汤匙做的项链，木鸭子肚皮里塞着张皱巴巴的欠条：”欠凯亚·亚尔伯里奇十桶葡萄汁——迪卢克·莱艮芬德（按着浆果汁手印）“晨光中，被施了咒语的羽毛悄悄爬上迪卢克睫毛，化作一滴泛着星辉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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