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
我鞋跟卡电梯里了！
"林小糖的尖叫声还在陆沉耳膜里嗡嗡作响，他低头看着自己歪斜的领带——三分钟前大小姐用它擦过沾了冰淇淋的手指。
现在这条价值八千的丝质领带正可怜巴巴地耷拉在他胸前，像条被晒干的咸鱼。
"别动。
"他单膝跪地，手指精准地卡进电梯缝隙。
金属齿轮咬住他无名指指节时，他听见林小糖在头顶轻笑。
"你说，"她突然弯腰，带着香槟气息的卷发扫过他耳廓，"要是现在电梯突然启动..."陆沉猛地抽手。
香槟色高跟鞋"啪"地掉在他掌心，鞋跟处还粘着半片口香糖。
"哇哦。
"林小糖光脚踩在他肩上，"比我家猎犬接飞盘还准。
"商场广播突然响起生日歌旋律时，陆沉正把第十七个购物袋塞进后备箱。
后视镜里，林小糖正用口红在车窗上画歪歪扭扭的爱心。
"首接去沉糖大厦。
"她突然踹了驾驶座靠背一脚，"爸爸说要给我惊喜。
"陆沉看着后视镜里突然僵住的笑脸。
后座上的女孩正把钻石项链缠在手指上绕圈，阳光穿过车窗，在她锁骨投下细碎的光斑，像锁链的投影。
沉糖大厦顶层的宴会厅飘着五百个马卡龙色气球。
林小糖刚踏进门口，侍应生就捧着鎏金托盘迎上来。
"小姐，您要的1990年唐培里侬。
"陆沉伸手截住高脚杯："她酒精过敏。
""陆保镖，"林小糖用鞋尖勾住他的小腿，"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她突然凑近，睫毛几乎戳到他下巴，"或者说，是你给我当狗的第一千天纪念日？
"宴会厅突然暗下来。
追光灯下，三层蛋糕塔缓缓推出，最顶上是用糖霜写着的"林氏集团千金"。
林小糖切蛋糕时，陆沉在角落数香槟塔的酒杯层数。
数到第九层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食人鱼该喂了“——陈九爷的短信。
"陆沉！
"林小糖突然举着龙虾钳子冲他挥舞，"过来！
"水晶吊灯下，银餐盘里躺着半只龙虾。
螯钳被暴力拆解，壳肉分离得像凶案现场。
"赏你的。
"她用餐刀敲敲盘子，"毕竟你刚才救驾有功。
"宾客们的笑声突然凝固。
陆沉看见林父的眉毛跳了一下。
"小糖，"林母轻声提醒，"陆先生还没吃晚饭。
""所以这不是给他了嘛。
"林小糖把餐盘往前一推，银叉"当啷"砸在陆沉皮鞋上。
宴会厅空调很足。
陆沉弯腰捡起叉子时，看见自己西裤膝盖处还留着商场电梯间的灰尘。
"谢谢小姐。
"他拿起龙虾壳。
虾鳃里还沾着一点奶油酱。
林小糖突然按住他手腕："用这个。
"她变魔术似的摸出套纯银餐具，"爸爸从苏富比拍回来的。
"陆沉掂了掂镶贝母的餐刀。
刀柄上刻着林小糖的名字缩写，像某种所有权声明。
"好吃吗？
"她托着腮看他咀嚼虾壳，"听说龙虾死后三小时，毒素会集中在..."陆沉的喉结动了一下。
"开玩笑的啦！
"林小糖突然大笑，钻石耳坠晃出刺眼的光，"你刚才表情像吞了陈九爷的雪茄！
"角落里的林父突然咳嗽起来。
宴会结束时，陆沉在洗手间吐了三次。
冷水扑到脸上时，他听见隔间外保洁员的议论。
"听说那保镖以前在孤儿院...""嘘——他替林家挡过刀..."镜子里，他左肩的月牙形疤痕泛着红。
那是半年前林小糖"不小心"打翻的蓝山咖啡。
后勤通道的感应灯坏了。
陆沉摸黑推开工具间，霉味里混着茉莉香——林小糖今天喷的新香水。
饭盒还搁在钢琴盖上。
他掀开盖子，冷掉的盒饭上躺着只完整的龙虾螯。
"喂狗的东西。
"黑暗里传来林小糖的声音，"总得留点良心。
"陆沉转头。
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她光裸的脚踝，左脚踝还留着商场扶梯的压痕。
"生日快乐。
"他说。
林小糖突然把什么东西抛过来。
陆沉接住——是那把银餐刀，刀尖上粘着块奶油蛋糕。
"赏你的。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生锈的拖把杆，"明天记得帮我找耳坠，掉食人鱼池里了。
"工具间的百年钢琴突然发出"咚"的一声。
陆沉低头，发现饭盒边多了张纸条：”明晚八点，沉糖大厦地下三层“字迹潦草得像挣扎的鱼。
他摸到纸条背面有折痕——是陈九爷教他的密码折纸。
走廊尽头，林小糖的高跟鞋声突然停了。
"对了，"她的声音带着香槟的甜腻，"你吐的时候...""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感应灯终于亮了。
陆沉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钢琴上，黑白琴键像等待被踩碎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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