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这么说,徐鸿林书意夫妇头也低下去了。
徐行六岁的时候,夫妇两便离家到山上做了劈柴小吏。
那时候徐家借着村外两亩水田,日子还算富足,徐行跟着爷爷奶奶也不算吃苦。
可偏偏近些年来,余庆村外不知哪里生出邪祟之气,使得余庆村方圆百里之内五谷不生,六畜不宁,徐家自此日子愈发艰难。
徐行原本是个胖乎乎的小子,近些年吃不饱,就瘦成了这个模样。
“再由着你父亲他们再去一年,为你赚上一颗灵丹,叫我的行儿当一当那山上的仙师,也能潇洒一世。”
徐老汉看到方桌之上的气氛凝滞下来,夹了一块腊肉放入徐行碗中,笑着说道。
徐行将自己碗中的那块腊肉夹到父亲碗中,眼睛盯着自己的脚下,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轻声说道:“那你们答应我,明年便不再去了。”
这些年,村中人接连早亡,看着他们,徐行心中早就决定,不想像他们一般,辛劳一辈子,也不过是催熟了几茬庄稼。
山下之人,也想往山顶上看看。
林书意看到徐行松口了,夹起一块腊肉再次放入徐行的碗中,信誓旦旦的说道:“行儿,你放心。
你父亲明年若是还想去,我便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徐鸿在一旁也是点点头,郑重的说道:“赚到灵丹,我是定然不去了,就在家里陪我的行儿。”
“嗯。”
徐行将碗中的腊肉又夹到了母亲的碗中,随后将头埋入碗中,自己扒拉着米饭。
林书意看着自己懂事的儿子,心中莫名涌上一阵心酸。
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懂事,可偏偏她却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不需要这么懂事,有时候也可以哭闹一番。
等自己回到家吧,等他们回到家了,儿子有了依靠也就不需要这么懂事了。
今夜,徐行坐在一方矮凳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的听了父亲徐鸿讲了许多山上的趣事,有口吐人言的仙鹤,有百岁的童颜老人。
徐行听着听着,眼皮忍不住合上了,梦里全是父亲口中的山上世界。
一夜静悄悄,知道有父母在身边徐行睡得格外安心。
红日驱散山间的晨雾,徐行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看见父母的庭院中坐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行儿,快出来!”
徐鸿看到窗户中露出徐行凌乱的头发,站起来朝着徐行招手说道。
徐行立马穿上自己的那件褂子,跑出门去。
“父亲,你是要教我昨天你使的那套棍法吗?”
徐行一脸兴奋跑到徐鸿面前,一脸期待的问道。
徐鸿一双大手落在徐行脑袋上,揉了揉徐行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是的,这是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从仙师那里求来的。
你勤加练习,等明年我再为你带来仙师赐下的灵丹,你不用吃苦,就可以修成泥丸境了。”
徐鸿说得云淡风轻,徐行却可以想到父亲吃了多少苦,才为自己赚下这些东西。
此刻徐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行儿看好了!”
徐鸿看着突然沉默的徐行,淡淡又揉了揉徐行的脑袋,翻身摆开了架子,身上的气势瞬间截然不同。
徐行看着父亲凌厉的目光,也立马退到房门口,给父亲让出院子。
“一套棍法名为荡魔棍法,勤练可以强健筋骨,魔气不侵!”
徐鸿手中木棍仿佛有千钧之力一般,每一棍都压得徐行喘不过气来。
与今日父亲施展的这一套棍法来说,昨晚教训刘三儿他们时的那几棍如同幼儿嬉戏。
天边的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依旧泛着红红的霞光,徐鸿披着一身红色霞光使出这一套荡魔棍法,阳刚之气前所未有的的鼎盛。
“奇怪,今日使出荡魔棍,体内纯阳之气为何如此鼎盛,难道是憋太久了?”
徐鸿抹去额头上的细汗,皱着眉头,细细的喃喃道。
林书意听到自家夫君的低喃,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绯红,一手夺过徐鸿手中的木棍,没好气的埋怨道:“早饭都没有吃,就叫儿子与你练这些。
先去和儿子吃了早餐再练。”
“好嘞。”
徐鸿露出一脸憨笑,拉着徐行就跑进了厨房。
林书意看到父子俩跑进了厨房,看着手中木棍,自顾自的喃喃道:“确实是有些久了。”
林书意脸上的那抹绯红久久没有消散,不知道是朝霞映在脸上,还是想到了什么。
毕竟在托云山上,夫妻两个可不敢想这些。
山上仙气飘飘,终究缺了些人间春色,红霞漫天的欢喜。
朝霞依旧,无人关心这些,村中的许多人家己经升起了阵阵炊烟,毕竟在他们眼中,一如既往的朝霞,比不上锅里的一碗米饭。
余庆村后面,龙头山山头之上,一个用黑袍罩着之人,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任由朝霞落在手中,喃喃道:“积阳之地,聚阴之所。
真是一处难得的修行之地啊。”
黑袍人嗓音低沉,纵然栖身在朝霞之下,身上依旧传来阵阵寒意。
说话间,眼睛缓缓落到徐家的院子中,眼中露出阵阵阴狠之色。
身后匍匐着一个穿着宽大袍子的男子,正是昨夜落荒而逃的刘三儿。
“大人,那徐鸿仗着山上修行过,我那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刘三儿匍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
黑袍人转身走到刘三儿面前,淡淡的说道:“两个泥丸境的蝼蚁,是挡不住我的,若不是担心托云山上的那些老家伙多管闲事,我就亲自动手了,那还需要你?”
刘三儿匍匐在地上,黑袍人言语间看不到一点情绪起伏,可刘三儿却感到萦绕着脖颈的寒意。
“不需要大人出手,不需要大人出手。
徐鸿夫妇在村中顶多住五六日,就回去了。
等他们回去,小人立马推平徐家院子。”
刘三儿知道生死就在片刻之间,立马连忙说道。
“最好如此!”
黑袍人眼睛落在徐家院子中,缕缕黑气从黑袍中不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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