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渊山，晨雾如织。
顾长安披着粗布斗篷，背着长刀，混在一群散修弟子中，随着山道缓缓而上。
“太渊宗今日开山讲武，凡愿拜入者，皆可试道碑。”
前方引路弟子高声喊着，神情肃然。
顾长安目光平静，早己卸下锋芒，面容用药水稍加遮掩，只露一双深沉冷厉的眼。
他心中清楚，林破舟就在这山上——太渊宗副宗主，昔年“正道八侠”之一，如今却是那封“顾家通敌案”的关键证人。
此人，必须见。
**山门前，道碑巍然立。
凡入山者，皆需以真气印掌，证明体修或气修基础。
顾长安排在第三列，看着前方少年少女轮番上前，掌印浅淡者被冷言逐出，印痕深重者则被引入山中。
很快轮到他。
他一掌按上石碑，真气暗送，掌印微现，深度适中，不显山露水。
守碑弟子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中等资质，可入外门试炼。”
顾长安眼神平淡，低声一礼：“谢前辈。”
**太渊山内，修竹林立，山道曲折。
顾长安一行人被带入外门演武场，等候宗主与长老训话。
此时，一阵轻风拂过，远处白衣胜雪，一女子缓步走来，手持玉笛，身姿清冷如霜，双眼仿佛不沾人间烟火。
“这是谁？”
一旁弟子低声问。
“苏吟雪，太渊宗掌门唯一亲传弟子，听说三年前就能御气破石，一身寒冰真气，外号‘霜雪剑仙’。”
“她这么年轻？”
“十七，听说是某年宗门收养的孤女，身份神秘。”
顾长安目光轻扫，落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动。
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她的眼神——与三年前顾府书院中，那个站在杏树下弹琴的小女孩，极为相似。
但那女孩早就死了。
死在顾家覆灭的那夜。
他轻轻握紧了刀柄。
**午后，宗主讲武。
人群退散，长老落座，掌门却未现身，反是林破舟，身披青衫，负手而立，笑容温和，开口即是：“诸位少年，愿入太渊者，需先心正，再论剑术。”
“今日，你们所踏之地，便是昔年顾家将军亲授剑阵之地。
那年，我林某尚未入宗，便曾在此观阵三日，终悟三式剑法，受益至今。”
他话锋一转，声音微沉：“可惜，顾家不义，乱臣贼子，通敌叛国，满门当诛！”
演武场顿时一片寂静。
顾长安抬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底一片死寂。
“你说顾家当诛……你记得他们教你剑法的时候，是怎么称你的吗？”
“‘林家小子，骨头硬，来日可造。
’”“那天你被人打断腿，是我父亲让顾远征背你下山，送去养伤。
你哭得像条狗。”
“可如今，你站在万人之上，说他们该死？”
他心中怒火翻腾，但脸上不动声色。
要杀林破舟，不是现在。
他需要知道，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又为何一夜之间成为“正道楷模”。
真正的罪人——也许还藏在这太渊山深处。
**傍晚。
顾长安借口查看住所，悄悄游入藏经阁后院，却意外撞见了苏吟雪。
她坐在青石上，面前供着一张黄纸。
纸上写着八个字：“癸未三月，顾门尽灭。”
她一笔一划，用朱砂描红。
顾长安站在树后，眉头紧锁。
她……首到那一夜？
苏吟雪却忽然转身，轻声道：“躲了这么久，不出来看看？”
顾长安心头一凛，右手下意识搭上刀柄。
她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刀若出鞘，我未必拦得住。
但你也别想活着下山。”
风吹起她的发丝，脸上却无杀意。
她语气冷淡：“你是顾家人，对吧？”
顾长安眯起眼：“你怎知？”
苏吟雪盯着他，声音微哑：“因为我母亲，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若顾家有后，便告诉他——不是林破舟背叛的。
’”空气骤冷。
顾长安看着她，第一次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林破舟……不是罪人？
那么，真正的罪人是谁？
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母亲是谁？”
苏吟雪低头，看向黄纸，眼神幽幽。
“她叫——顾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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