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柴房铁锁扣死时,漏刻铜壶正滴到酉时三刻。
霉腐气混着陈年谷壳的酸涩涌入口鼻,我背靠沁水的砖墙数到第七十三块青砖。
月光从气窗铁栏漏进来,在地面织成棋盘格,三只工蚁正沿着砖缝搬运黍米粒。
"二姑娘小心着凉。
"司库王福的皂靴碾过窗台鼠尸,将半碗馊饭推进来。
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鎏金蹀躞带,那上面的莲花纹与嫡母佛堂的香炉纹如出一辙。
算珠在袖中轻响,第七粒珠面刻着生母教我的粟特数字"七"。
**第二幕**夜幕降临,戌时的梆子声在雨云的遮蔽下,显得有些沉闷,但却依然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乌云,仿佛是一种来自幽冥的召唤。
蚂蚁突然变换阵型。
六只工蚁首尾相衔,在东南墙角绕出六芒星轨迹。
我扯下半幅素纱中衣,蘸着墙灰描摹它们行进的纹路——这与生母临终前用血绘制的星图竟有七分相似。
"......那三页账册今夜必须烧净......"嫡母林氏的声音混着雨腥飘来,她额间鸽血石抹额在灯笼下泛着蛊惑的磷光,"白蚁蛀空房梁前,得把侯府的礼单......"惊雷劈裂夜空,我贴着砖缝看见王福袖中滑落的账页。
二十年前的桑皮纸边缘蜷曲如爪,恰好露出"景泰二十三年七月初七"的朱砂印——正是生母暴毙那日。
**第三幕**寅时的暴雨像万千银簪扎透瓦楞。
积水顺着白蚁蛀痕渗入墙缝,在九霄环佩算上蜿蜒成西域星图。
紫檀木框突然发出机括轻响,暗格弹出一枚带血的犀角扳指——与生母棺中紧握的指骨尺寸严丝合缝。
"轰!
"西北墙在雷声中倾塌,描金鸾凤帖随泥浪翻卷。
我攥住浸透的婚书,桑皮纸遇水显出的九叠篆暗纹,恰是生母教我的第一句西域箴言:"观星者必先堕深渊"。
突然,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从前院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我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一抖,差点把手中的鸽血石掉落在地。
我急忙稳住心神,迅速将鸽血石塞进算盘的暗格中,然后匆匆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月洞门前,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桃红的裙裾一闪而过。
那是春杏的衣服!
她袖口沾染的龙涎香,分明是摄政王府暗卫的标记。
**第西幕**五更天的梆子催开晨雾时,我在瓦砾堆里翻出半截鎏金步摇。
簪头残缺的西域神女像,与宗祠禁室里供奉的送子观音面容重合。
七颗米粒大的东珠在簪身排成北斗状,珠光映出砖缝里蜷曲的鼠爪墨渍。
"姑娘该更衣了。
"粗使婆子踢开残垣,将织金嫁衣抛在污水中。
我任由她们束紧腰封,算珠贴着心口发烫。
妆镜中,嫡姐猩红的指甲突然扣住我肩膀:"这嫁衣上的并蒂莲,可是用你娘的血染的?
"铜漏滴尽时,喜乐刺破云霄。
我握紧袖中犀角扳指,指腹摩挲着内壁刻的西域文字——正是生母咽气前在我掌心写下的"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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