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又说回来。
既然是妹妹,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妨。
阮玉书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穿过长廊。
阮家书房。
一身青色儒袍,面容清秀的少女脊背挺得笔首,她背一把长剑,手里握一根紫竹戒尺。
阮孔两家是世交,这也是阮家至今没有遭到清算的原因。
“爹爹。
听说你给我找了个好玩的妹妹。”
阮小小姐顽劣之名孔玉树如雷贯耳。
今日未见其人以闻其声,果然如此。
房门被一脚踹开,孔玉树回身望去,看见了身穿淡粉色齐胸襦裙的女子。
女子头戴金钗金佃,小巧饱满的耳垂上坠着一对金耳饰。
好漂亮,这是孔玉树和阮玉书的初见,是儒学君子对左道小姐的第一印象。
早就听闻阮家小小姐虽然愚蠢,却实在美丽。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孔玉树心中,因为父亲让自己教导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而生出的几分怨怼之情,在阮小姐漂亮的眼眸中散了个干净。
“老登,她就是你给本小姐找的先生吗?
模样还蛮善良,这样吧,给本小姐当个暖床丫鬟。
本小姐心情好了,说不定能背上两句课文。”
就是这张嘴,真是欠收拾。
“书儿。
不得无礼。”
阮安康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厉声呵斥道。
阮玉书根本不怕。
母亲去世后,父亲尤为宠爱她。
这也是她这一世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的罪魁祸首。
“贤侄女。
这就是小女玉书,日后麻烦妳好生教导她儒家之学。”
阮安康缓和下来声音道,下一刻又拔高声音道:“逆女。
还是不滚过来见过先生。”
阮玉书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道:“小女子阮玉书,见过先生。”
“妳。”
阮安康气极,哼了一声道:“小女顽劣,让贤侄女见笑了。”
孔玉树作揖道:“伯父放宽心,我一定会好生教导姐姐。”
啊咧?
以往这样一套下来,那些先生不说拂袖而去,也会摆起一张臭脸。
絮絮叨叨说什么朽木不可雕也,竖子不可与学。
这位十六岁的妹妹,倒是颇为沉得住气。
阮玉书生出几分兴致,打算日后加大力气,看看这位好脾气的妹妹,能忍到什么时候。
“只是。”
孔玉树看了一眼阮玉书,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道:“伯父,还请您赐下家法。
以便我管教姐姐。
如若不赐,恐难行授业之责,还请伯父另请高明。”
“这。”
阮安康面露难色,阮玉书是他放在手心里,宠爱了十七年的女儿。
别说打了,他连骂都不舍得深骂。
“府上并无家法。”
阮安康试图用这种方式劝说孔玉树放弃。
孔玉树并不买账,眸光坚定道:“我只要伯父允我责罚之权。”
“凭什么啊。
妳算什么东西。”
阮玉书一张俏脸沉了下来,咄咄逼人道。
孔玉树并不答话,只是盯着阮安康。
只要阮安康点头,她有的是手段收拾对方。
须知儒家有万卷书,亦有君子剑。
有三寸之舌,亦有千钧之力。
后者看了一眼愈发顽劣无法无天的女儿,咬咬牙道:“好。
就依贤侄女。”
书儿确实缺乏管教,如果有人能板一板她的性子,也是一件好事。
“爹爹。”
阮玉书一跺脚,嗔道。
见阮安康不为所动,阮玉书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孔玉树唤住她。
阮玉书白她一眼,小嘴一张道:“叫。”
真是顽劣,不知礼数,罔顾孝道。
孔玉树心里叹了口气,道:“不敬尊长,不识礼数。
戏笑先生,言语无状。
该罚。”
她晃了晃戒尺道:“伸手。”
阮玉书被她气笑了,冷声道:“妳想打我。
敢不敢跟我单挑。
妳输了要跪下来向我道歉。”
“书儿,怎可如此无礼。”
阮安康一掌将书案拍碎,震怒道。
孔玉树看都没看阮玉书一眼,道:“伯父。
我如何责罚她,还请您不要插手。”
阮安康动了真怒,大手一挥道:“贤侄女放手去做。
不管妳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管教好这个逆女,老夫就拍手称快。”
得到了阮安康的承诺。
孔玉树心情好了不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如果妳输了呢。”
怎么可能。
我堂堂八术奇才怎么会输给妳一个儒生。
阮玉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随便妳怎么样都行。”
“好。”
孔玉树笑着应道:“还请阮小姐带在下去演武场。”
巳时一刻(早上九点十五),演武场上还有不少演练轻功和剑术的弟子。
一青年看到小妹妹怒气冲冲的模样,迎上去道:“小妹妹,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恼了妳。
妳告诉哥哥,哥哥给妳出气。”
阮玉书指着身后的青袍儒生,道:“诺。
就是她,她要揍我。”
“孔妹妹。”
青年见到孔玉树,明显一愣。
问道:“孔妹妹怎么会和小妹妹起了冲突。”
“伯父请我教导阮小姐儒学,我向伯父讨了责罚之权。
阮小姐便发了脾气,要和我比试一番。
我若是输了,便要跪下来向阮小姐道歉。”
“啊这。”
青年目光在两名女孩之间游离。
一个是他颇为疼爱的小妹妹,另一个是他颇为佩服的小妹妹。
思索片刻,阮庆安还是心向自家小妹妹。
劝说道:“小妹妹,要不妳给孔妹妹道了歉。
孔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不会过于责罚妳。”
“我向她道歉。
开什么玩笑,妳认为我会输给一个儒生吗?”
阮玉书此时如同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声音大到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阮家这一辈大半的小辈都聚集在演武场,准备看戏。
阮庆安向着孔玉树作揖道:“孔妹妹。
小妹妹虽然性子顽劣,但心性不坏。
还请看在为兄的面子上,从轻责罚小妹妹。”
“二哥。”
阮玉书气地跺脚脚,不理解为什么自家二哥仿佛笃定她会输给孔玉树一样。
阮庆安叹了口气。
他和孔玉树拜了同一位先生,知道这位师妹的性子。
他家小妹妹,恐怕要罪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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