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云起递来的青瓷茶盏,氤氲水汽中浮着三片茉莉,正是师父生前最爱的"三花映月"。
后台的老座钟突然敲响子时,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云起的青色长衫上织出流动的暗纹。
"惊鸿,看好了。
"他忽然振袖起身,苍白的指尖掠过储物架上的戏服。
那些沉睡的蟒袍竟无风自动,金线刺绣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正是师父笔记里提过的"金丝缠骨功",传说能让戏服里的金丝随气息游走,可惜失传二十载。
云起的足尖在青砖上划出半圆,左腕的沉香木镯撞出清响。
那些悬浮的戏服忽然列成九宫阵,袖口吞吐的银光宛如星河倒卷。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那木镯内侧分明刻着半阙《牡丹亭》——与师父妆匣里珍藏的残镯正好拼成完整戏文。
"西十年前,你师父在这间屋子教我金丝诀。
"云起的声音混在衣袂翻飞声中,"她说这功夫要心念比金丝还细,能听见三百年前绣娘的叹息。
"一件珍珠白褶子忽然飘到我面前,袖口胭脂渍化作展翅红蝶,正是师父在《洛神》里点睛的"血蝶泣珠"。
月光忽然暗了一瞬。
云起收势时,那些戏服如倦鸟归林,轻轻落回原处。
他褪下木镯放在妆台,与师父的残镯相碰时,檀木纹路竟严丝合缝地续上了。
"当年我们排演新编《洛神赋》,刚改到冯夷击鼓这段..."他的手指抚过妆镜边缘的裂痕,"戏楼就起了火。
"我猛然想起储物间焦黑的房梁,师父总说那是雷火所致。
此刻那些炭化的木纹在月光下,分明呈现出挣扎的人形轮廓。
老座钟的齿轮突然卡住,某个尘封的八月十五夜在镜中重现:冲天火光里,年轻时的云起抱着烧焦的月琴冲出火场,师父攥着半截戏服水袖跪在雨中。
"后来我们约定,要把新编《洛神》藏在戏服密码里。
"云起从白褶子内襟抽出一缕金线,线头系着微型胶卷,"你师父负责藏,我负责等。
等到金丝重缠骨,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月琴上,第十西根品丝突然泛起点点荧光,拼出"惊鸿"二字。
我望着那“惊鸿”二字,心中涌起无数波澜。
云起看向我,眼中满是期许,“惊鸿,新编《洛神》的秘密就藏在这一切里,如今你师父不在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完成它吗?”
我握紧手中月琴,想起师父生前无数次的教导与期待,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夜起,我与云起日夜钻研。
在戏服的金线里,在月琴的品丝间,我们一点点揭开新编《洛神》的神秘面纱。
排练场上,我们的身影交织,戏文唱和。
我渐渐发现,在这探寻真相与传承戏曲的过程中,我与云起之间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我们的目光交汇时,似有火花在闪烁,在这古老戏楼里,新编《洛神》的故事慢慢展开,而我们的爱情也在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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