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光钻进鼻腔,苏晚晴盯着超声波室门口的电子屏,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浩宇西装的袖口。
他今早特意换了藏青色暗纹西装,说是“陪妻子做产检该有的样子”,却在她抬头时慌忙别开视线——这个在董事会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耳尖红得能滴血。
“浩太太,到您了。”
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僵持的两人。
苏晚晴正要起身,浩宇突然按住她冰凉的手:“我能进去吗?”
护士挑眉时,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产科VIP通道的白金卡——那是前世苏晚晴在私立医院独自产检时,他正在马尔代夫度假。
B超探头接触皮肤的瞬间,苏晚晴下意识缩了缩。
浩宇见状,主动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无名指的婚戒——那枚被他前世扔进泳池的钻戒,此刻正躺在他西装内袋的丝绒盒里,昨晚他说“等你愿意重新戴上的那天”。
“宝宝十二周了,发育很健康。”
医生的话让苏晚晴眼眶发热。
浩宇盯着屏幕上模糊的影像,突然想起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车祸现场,碎玻璃上粘着半张孕检单,日期停在他死亡前三天。
原来命运曾给过他两次机会,第一次他亲手掐灭,第二次他终于敢伸手接住。
“这里是胎心。”
医生放大画面,规律的搏动声像春雨敲打窗棂。
苏晚晴突然转头,看见浩宇正红着眼眶笑,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这个在商场上能面不改色签署十亿合同的男人,此刻像个得到糖块的孩子,指尖轻轻触碰她的小腹,生怕惊到屏幕里的小光斑。
产检结束时,浩宇坚持要帮她穿好外套。
苏晚晴看着他蹲身为自己系好风衣腰带,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男人的真心不在嘴上,在他愿意为你弯下腰的瞬间。”
当年她不顾反对嫁给浩宇,正是因为看见他蹲在地上为流浪猫包扎伤口,却忘了后来他的腰只为情妇而弯。
“晚晴,”浩宇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我订了顶楼的旋转餐厅,中午……”话未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老陈的短信:“少爷,二叔带着东南亚商会的人闯进度假村,正在撕毁‘珊瑚岛’项目的预售合同!”
苏晚晴看着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想起昨夜在书房看见的文件——“珊瑚岛”是浩氏去年开发的高端度假村,前世正是因为二叔提前泄露环评报告,导致项目烂尾,成为压垮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陪你去。”
她按住他要掏车钥匙的手,风衣下露出半截婚纱内衬,“珊瑚岛的环评报告副本,在我婚前的保险箱里,密码是……”“是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编号。”
浩宇接过话头,看着她惊讶的眼神,轻声补充,“前世你总说我从不记这些,其实我偷偷看过你的毕业相册。”
度假村的沙滩上,二叔正把一叠文件摔在泰国投资商面前:“诸位请看,浩氏连基本的环保认证都没有,还敢号称五星度假村?”
投资商们交头接耳时,浩宇的迈巴赫骤然停在栈道旁,苏晚晴踩着高跟鞋冲下来,婚纱裙摆沾满细沙——像极了前世她在股东大会上,为他抢回最后一票时的模样。
“帕拉先生,”浩宇递上环评报告副本,指尖划过苏晚晴亲手盖的骑缝章,“您父亲当年在曼谷唐人街开绸缎庄,是不是总在门口摆一盆蓝蝴蝶兰?”
泰国商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
浩宇知道,这是前世破产后,他在唐人街流浪时,听老华侨讲过的故事。
“另外,”苏晚晴展开一叠卫星云图,“珊瑚岛的珊瑚礁移植工程,我们采用的是中科院专利技术,移植存活率比传统方法高47%——这些数据,贵公司的地质顾问应该很熟悉。”
她看向躲在二叔身后的中年男人,正是前世泄露数据的内鬼。
二叔的脸色由青转白,突然指向浩宇:“他有什么资格谈合作?
不过是个靠女人上位的废物!”
话音未落,浩宇突然掏出手机,播放的正是昨夜林小羽与泰国黑帮的通话录音:“只要搞垮珊瑚岛,浩氏的海外信托就会自动转入我名下……”沙滩上的海鸥突然惊起,投资商们纷纷掏出手机联系律师。
浩宇走向二叔,压低声音:“1998年‘浩远号’沉没时,你带走的文件里,有爸爸给奶奶的祝寿金转账单吧?
奶奶临终前还在问,为什么二叔再也没去过养老院。”
老人的名字像重锤砸在二叔心上,他踉跄后退,踩碎了沙滩上的寄居蟹壳。
苏晚晴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浩宇昨夜说的:“复仇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证据,而是让他们想起自己曾抛弃的良知。”
度假村的危机暂时解除,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浩宇忽然蹲下身,替苏晚晴拿掉婚纱上的沙粒,指尖触到她脚踝的红痕——那是跑过沙滩时被贝壳划伤的。
“疼吗?”
他抬头问,眼里映着碎金般的海浪。
苏晚晴摇摇头,突然看见远处礁石上,有个戴草帽的老人正盯着他们。
那个人转身时,她注意到他后腰处的纹身——和婚礼上的杀手一模一样。
“浩宇!”
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礁石那边……”话未说完,老人突然举起望远镜,对准了浩宇的方向。
浩宇瞳孔骤缩,前世在码头,他就是这样被狙击手锁定。
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把苏晚晴扑倒在沙滩上,子弹擦着发梢掠过,在栈道木板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趴下!”
他护住她的头,听见度假村方向传来保安的哨声。
苏晚晴趴在滚烫的沙滩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血腥气——他的手臂被弹片划伤了。
“别说话,”他贴着她的耳边说,“数到三,我们往礁石后面跑。”
三秒后,两人在礁石群间穿梭,浩宇突然想起前世在巷战中,苏晚晴也是这样护着他的头,用身体替他挡住飞来的砖块。
此刻她的婚纱彻底撕裂,却仍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枪声突然停止,远处传来警笛声。
浩宇掀开苏晚晴的刘海,发现她额头蹭破了皮:“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她却笑了,笑得比夕阳更璀璨:“没关系,这次换你护着我。”
救护车的蓝光映在海面上,浩宇看着医护人员抬走昏迷的杀手,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和林小羽送给小陈的一模一样。
老陈发来消息:“少爷,杀手身上搜出东南亚黑帮的令牌,还有……”照片里,半张泛黄的信纸角落,印着“浩氏海外信托”的火漆印。
回市区的车上,苏晚晴靠在车窗上假寐,婚纱外套着浩宇的西装,像只缩在壳里的小兽。
浩宇打开手机,相册里存着刚才偷拍的B超照片,小光斑旁边,他偷偷写了句“小核桃,爸爸来了”——那是苏晚晴最爱吃的零食,前世她总说“等有了孩子,要给他起个接地气的小名”。
车子经过跨海大桥时,苏晚晴突然坐首身子,指着远处的货轮:“那艘船,是不是叫‘启明号’?”
浩宇猛地刹车,看着船身上斑驳的油漆,想起前世在码头看见它沉没的场景,当时苏晚晴正带着保温桶来给他送饭。
“晚晴,”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继续道,“前世我在二叔的保险箱里见过一份文件,1998年海难后,你父亲一首在追查‘浩远号’的真相,后来……”“别说了。”
苏晚晴打断他,声音发颤却坚定,“我要和你一起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有秘密。”
她掏出手机,翻出母亲生前的短信:“晚晴,你爸爸总说浩震天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可他最后一通电话,说‘如果我出事,就去查当年的海运保单’……”海风突然变得凛冽,浩宇看着苏晚晴眼中重新燃起的光,知道有些伤口,必须两个人一起揭开。
车子在霓虹中穿行,他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她说的“要走一起走”,原来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偿还,而是两个人手牵手,把曾经踩碎的路,重新走出花来。
第三章结尾,浩宇收到老陈的紧急消息:“少爷,东南亚商会突然撤回所有合作意向,同时有人在港交所举报浩氏涉嫌洗钱,举报材料上……有夫人的签名。”
苏晚晴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划过那份伪造的文件,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上面刻着的“启明”二字,正是那艘货轮的名字。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私人会所,林小羽正对着镜子戴上浩宇母亲的翡翠镯子,抽屉里躺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父亲栏写着“浩明”——真正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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