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桂花的甜腻，吹得单杠区的公告牌哗啦作响。
夏言躲在器材室后墙，指尖捏着张 A4 纸，纸角还带着美术课偷拿的荧光粉 —— 她盯着自己画的卡通贴纸，企鹅脑袋上顶着纪检帽，旁边工工整整写着 “程悠专属机器人单杠 —— 未经允许禁止使用”。
“月考周还敢搞事，你真是活腻了。”
好友林小满趴在围墙上，校服领口敞着，露出里面印着篮球图案的 T 恤，“昨天程纪检刚在公告栏贴了你的第三次超时记录，你这是要正面刚啊？”
夏言对着贴纸哈口气，把翘起的边角按平：“她贴我的违纪报告，我贴她的专属单杠，礼尚往来嘛。”
她踮起脚，指尖触到单杠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上周锁门时程悠手腕的烫疤，耳尖莫名发热，“再说了，你不觉得她像机器人吗？
永远板着脸，连贴违纪条都用首尺对齐。”
贴纸刚贴上单杠，远处传来帆布鞋踩碎落叶的声响。
夏言立刻缩到梧桐树后，只见程悠抱着一摞作业本转过拐角，校服袖口依然扣得严严实实，腕间的烫疤被布料遮得只剩边缘一点粉痕。
程悠在单杠前停住了。
夏言看着她的脊背慢慢绷紧，作业本边角在风里翻动，露出里面工整的数学笔记。
她屏住呼吸，看见程悠伸手撕下贴纸，指尖在 “机器人” 的企鹅脸上顿了顿，耳尖突然泛起可疑的红。
“靠，她居然脸红了！”
林小满在墙头压着嗓子惊呼，手机镜头对准单杠区。
程悠从帆布包里掏出便携笔记本，撕下半张纸，趴在单杠上写了些什么。
夏言看见她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手腕内侧的烫疤随着动作时隐时现。
写完后，她把新的贴纸贴在单杠上 —— 右下角盖着纪检部的小红章，边角还带着胶水的光泽。
新贴纸上是程悠标志性的印刷体：“夏言单杠摆幅超限警告 —— 当前角度 22°，安全阈值 15°（依据《校园器材使用规范》第三章第二节）”，旁边画了个迷你单杠，杠上小人的护腕被特意涂成粉色，护腕边缘用红笔标出 3mm 的磨损痕迹。
“我去，她连护腕磨损都标出来了？”
夏言摸着贴纸边缘，发现程悠在 “警告” 二字上画了个小叉，像是临时改的词，“还引用规范，真当自己是行走的校规啊？”
午休时，班群突然炸了锅。
陆沉舟发的照片里，两张贴纸在单杠上并排飘着，左边企鹅叉腰的样子像极了程悠平时的站姿，右边的警告条上，粉色护腕的小人正做着标准的摆幅纠正动作，右下角的小红章格外醒目。
陆沉舟（体委）：家人们谁懂啊！
单杠区惊现巨头对决！
程纪检 vs 夏得分王，这波贴纸 battle 我愿称年度最佳！
林小满：哈哈哈程纪检的贴纸居然有 Q 版小人！
她居然会画画？！
陈墨（学霸）：摆幅 22° 确实超过规范标准，建议夏言同学参考第三章第二节关于摆幅与腕部保护的说明……夏言看着手机屏幕笑出声，忽然看见群备注被程悠修改为 “单杠区纪律维护中”。
她抬头望向单杠区，只见程悠正拿着小瓶胶水加固自己的贴纸，指尖轻轻抚过画着粉色护腕的小人，腕间的烫疤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夏言，你的摆幅 ——” 程悠突然转身，发现树后的人影，声音骤然冷下来，“又超时了。”
夏言慌忙转身，却被树根绊得踉跄，护腕擦过单杠边缘，蹭掉了程悠贴纸上的 “警告” 二字。
程悠的瞳孔微微收缩，盯着她手腕上的护腕：“护腕边缘磨损 3mm，超过安全使用标准。”
她从帆布包掏出创可贴，包装上印着迷你单杠图案，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摆幅超过 15° 时，请立即停止 —— 依据《运动护具使用指南》”。
夏言捏着创可贴，触到包装上的凉意 —— 是刚从便利店冷柜里拿的，就像上周塞给她的那瓶樱花汽水。
程悠转身时，活页纸从作业本里滑落，夏言瞥见上面贴着今天单杠区的贴纸照片，旁边标注着：“夏言贴纸尺寸 10cm×8cm，使用荧光粉 3 种，摆幅习惯向左侧 10°—— 需记录”。
晚自习结束时，公告栏的月考排名更新了。
夏言的名字在体育特长生栏格外醒目，旁边是程悠稳居第一的成绩单。
她盯着榜单上 “程悠” 二字，突然发现名字下方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企鹅 —— 和她贴在单杠上的那个，像极了。
“看什么呢？”
陆沉舟突然搭住她的肩膀，指着榜单上的企鹅涂鸦，“我赌五包辣条，程纪检绝对暗恋你。”
夏言打掉他的手，却忍不住又看了眼程悠的名字。
远处的楼梯间，程悠正靠着墙翻看笔记本，页面上贴着今天的贴纸攻防记录，护腕磨损数据旁画着个问号 —— 那是她第一次在记录里出现非数据化符号。
夜风掀起她的校服下摆，露出腕间的烫疤。
夏言突然想起下午看见的场景：程悠加固贴纸时，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和贴纸上那个戴着粉色护腕的小人，重叠成同一个画面。
这一晚，夏言在日记本上画了只戴着纪检帽的企鹅，旁边写：“程悠的贴纸，比她本人可爱一万倍。”
笔尖划过纸页，她没注意到窗外的单杠区，程悠正借着路灯，用橡皮小心擦去贴纸上的 “警告” 二字，改成了 “注意安全”—— 这次，她没再盖上纪检部的红章。
梧桐叶在夜色里沙沙作响，单杠上的两张贴纸随风轻颤，像两只想要触碰却始终保持距离的蝴蝶。
而这场关于贴纸的攻防战，终将在第二天的晨雾里，变成班群里 99 + 的消息，和某个少年藏在笔记本里的，不敢说出口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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