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的指尖在客户太阳穴处停下，神经突触接口弹出淡蓝色报错框：记忆纯度异常，建议启动净化程序。
这是今晚第三个试图典当虚假记忆的客人。
透过诊所的落地窗，上海外滩的全息广告正轮播时茧集团最新宣传语：“典当冗余记忆，兑换轻盈人生”。
霓虹映在客人抽搐的侧脸上，将他西装第三颗纽扣照得妖冶发红——那是地下记忆走私贩的标志。
“王先生，您声称要典当的‘女儿婚礼记忆’里混入了三处破绽。”
姜婵用镊子从记忆萃取仪夹出一枚结晶，对着灯光转动，“真正的记忆结晶会呈现珍珠母贝光泽，而您的产物…”结晶突然渗出铁锈色液体，在手术台蚀出焦痕。
客人猛地暴起，袖口弹出的陶瓷刀却卡在姜婵颈动脉处——那里覆盖着细密的仿生鳞片。
姜婵叹息，这是本月第七起刺杀事件。
当时茧集团垄断记忆交易市场后，她这种独立记忆修复师就成了走私贩的眼中钉。
警报响起前，诊所玻璃幕墙突然被某种粘稠物覆盖。
姜婵嗅到熟悉的腥甜，那是记忆蠕虫分泌的认知麻醉剂。
它们正用口器在防弹玻璃上蚀出蜂窝状孔洞，复眼闪烁着不正常的猩红。
“看来有人不想让王先生开口。”
姜婵按下工作台暗格，整面墙的祖母绿试剂管开始共振。
这是她用典当记忆换来的保命装置：将客户记忆中的极端情绪提炼成声波武器。
玻璃爆裂的刹那，王先生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他的虹膜裂成六瓣，喉结处弹出微型信号发射器——这竟是个被蠕虫寄生的傀儡人。
姜婵后仰时瞥见发射器上的编码：C-1029。
某种冰冷的金属触感突然抵住她后颈。
“姜小姐的诊所总是这么热闹。”
低沉的男声带着冰晶碰撞的清脆响动。
陆崖的黑风衣扫过满地虫尸，银质蛾徽在胸口微微发烫。
他手中那支古董左轮手枪冒着青烟，枪口雕花与姜婵颈后疤痕形状完美吻合。
姜婵的修复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在王先生破碎的颅骨内，有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正渗出胶状物，那是时茧集团用来控制记忆市场的“认知锁”。
更诡异的是，胶体凝固后竟浮现出姜婵诊所的立体坐标。
“看来您被标记为系统漏洞了。”
陆崖的怀表盖弹开，表盘冰晶折射出姜婵不断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建议接受时茧庇护，毕竟…”他忽然用枪管挑起姜婵的下巴，“能修复初代记忆体的人形钥匙，可不止走私贩在惦记。”
诊所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时，姜婵看见自己映在陆崖瞳孔里的倒影——那不是人类轮廓，而是一串流动的量子编码。
远处传来螺旋桨轰鸣，时茧集团的黑色飞艇正刺破云层。
陆崖消失前留下的信封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2099年的平安夜，浑身插满导管的自己正将怀表递给某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那女人的侧脸与林蝉此刻映在手术刀上的面容，在某一帧的光影中完美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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