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的脚踝己经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不敢停下。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恶毒的咒骂。
“臭小子,你还挺能跑啊!
看你有本事跑哪去!”
为首一个手臂有一道狭长刀疤的男人看他一路往山上跑去,阴恻恻地唾骂出声。
沈桉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跑,好在这段时间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没那么虚弱,他才能跑出这么远。
后颈处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分化成omega后,腺体发育产生的胀痛。
五天前,他刚满十八岁。
在老旧的小棚屋里完成了分化,还未摆脱分化带来的不适,就被亲生父亲推进了地狱。
“我家里那个可是个omega!
刚分化,新鲜地很!”
父亲醉醺醺的声音在嘈杂的赌场里叫嚷起来。
“这一把我押他!”
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就找上家门来。
他只能跑,死命地跑,落在他们手里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不行!
不可以!
山上碎石遍地,沈桉跌倒了又爬起来,一刻不敢停歇。
终于,他跑到了断崖边。
脚下的碎石簌簌滚落,坠入漆黑的深渊。
月光下,他看见远处蜿蜒湍急的河水,像一条吐息蛰伏的巨蛇。
“跑啊!
这都没路了,继续跑啊!”
他听到那个刀疤男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桉站在断崖边上。
洗得发白的衬衣己经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背上,夜风一吹,寒意漫至全身。
“知不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啊!
乖乖过来,让哥几个教教你!”
其他几个追兵也跟着追上来放狠话,像是猫抓到了有趣的老鼠在肆意把玩一样恶趣味。
沈桉看着他们狰狞的恶笑,不由地后退一步。
脚边的碎石滚落悬崖,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阵阵回响。
“你自觉点过来,这么漂亮一个omega要是缺胳膊少腿的,那多不好看啊你说是吧!”
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继续威胁道。
“再说了,这可是我们兰星最出名的断头崖,底下死的少说也有上千了,你要是下去了,说不定还能看见西处飘散的魂儿呢!”
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也都被逗得发笑。
他们阴狠的猜想无疑加剧了他心里的恐惧,脑袋里不受控地开始幻想他们说的场景。
面目可憎的鬼魂,不见天日的深渊……不断放大的臆想让胆小的沈桉怕得手都发起颤,面色苍白得吓人。
他们则像是得了趣一样指着他肆意嘲讽讥笑。
一边拧笑着还一边围上前来。
沈桉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
比起跌落悬崖死亡,被他们抓去,那才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注定只能沦为玩物!
生不如死!
夜风呼啸,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很久没有剪头发了,早就遮了眼,被风吹起时才露出全貌。
美得不像话,像意外落入人间的天使,在夜光映照下周身泛起一片柔光。
他看见,这一刻,他们眼里迸发而来的贪婪、垂涎、疯狂。
呵——生,没有得选,死亡,总算可以自己决定了吧。
素未谋面的母亲,酗酒嗜酒的父亲,破烂不堪的十八年。
实在太累了。
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失重的感觉让他胃部翻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追兵的咒骂。
这一刻,他是解脱的,是自由的。
还有一点点悲伤,只是一点点,真的。
“砰!”
水花高高溅起,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水流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
他本能地挣扎,但湍急的水流将他卷向深处,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崖边,只有河面泛起的波澜还在涌动。
“老大!
他还真跳啊!
这怎么办?
这么漂亮一张脸就让他白白没了?”
悬崖上,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追到边上,不甘地探头看下去。
为首的刀疤男啐了一口,不屑地说。
“没想到怂包生了个有胆的,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还这么深,你下去捞啊?
没劲!
走!”
冷,刺骨透心的冰冷。
紧接着,是口鼻皆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人本能的求生意识迫使他挣扎求生,却毫无作用。
渐渐,手,脚,愈来愈沉重。
好似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拽住他,首往暗不见光的深渊坠落。
嗬——梦中醒来的沈桉,用力地急促地呼吸着。
蔚蓝色的瞳孔微张,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柔软的白金发丝。
那被深海吞噬的恐惧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头晕目眩的感受翻涌而来,他一把掀开柔软的被子,奔向卫生间。
呕——反复干呕几次以后,沈桉打开水,用双手捧起冰凉的水,猛地覆在脸上。
把自己从过去拉回来。
那是沈桉刚穿越过来时发生的事情。
好赌的父亲在赌桌上把原主输了出去,赌场的人来抓人。
一路追到了山上,逼得原主跳了崖。
他一睁眼,就是在河底,拼命挣扎往上游,才被人救了上来。
沈桉上辈子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孩子,刚满十八岁,考上了大学,结果暑假出来兼职赚点生活费就莫名其妙被一辆豪车撞飞了。
醒来遭了大难,还被人带到了克尔顿星球,给他安上沈家二少爷的名头。
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精致的面容。
相似的五官,颗颗水珠顺着脸颊凝聚在下巴,又一滴一滴地滑落。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向往自由却撞地支离破碎的人儿。
“我会带着你那一份认真地,自由地,活下去。”
沈桉认真地说着,像是在跟谁保证一样。
“很快的,完成这次任务,我就离开,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擦干脸上的水,收拾好情绪,戴上清纯乖巧少年的面具。
沈桉转身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
咚咚咚—“少君,您醒了吗?
我们可以进来吗?”
门外守着的侍女敏锐地察觉到他醒来,轻敲门询问。
这是......赫连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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