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后山的灵泉腾起青雾时,苏妄言指尖的血正顺着圣树望舒的纹路蜿蜒而下。
树冠中央的水晶球映出产房内支离破碎的光影:妻子苏挽歌身下的青玉床己被冷汗浸成墨色,九条狐尾虚影在她腰腹间绞成惨白的茧。
三个月前长老院占卜出“霜花现,天地倾”的卦象时,苏妄言曾折断玄玑长老的龟甲杖,如今那断杖的裂痕却仿佛烙在他脊梁上。
"族长!
"侍女小梨撞碎了一地银叶,耳尖绒毛渗着血,"玄玑长老用禁术封了产房灵气,夫人她......"苏妄言的狐尾凌空劈开水晶球。
三百年前大婚时,望舒树的银叶曾为苏挽歌织就十里嫁衣,此刻碎晶却如刀雨扎进他掌心——产房外十二道锁魂幡猎猎作响,玄玑长老的青铜剑正悬在屋檐,剑身"断灵咒"三个古篆淌着幼狐的血。
"他们敢动挽歌一根头发......"苏妄言喉间的低吼惊起满林灵雀,九尾虚影撕开空间裂缝的刹那,望舒树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哀鸣。
银叶化作的光蝶疯狂涌向东方。
那是产房的方向。
***苏挽歌记得第一次触碰圣树时的温度。
此刻却像被扔进北冥冰窟,连胎动都凝成冰棱。
她咬碎舌尖逼出一声清啸,九尾如银莲绽开,终于听见了那声比露珠还轻的啼哭。
"是个小公主。
"接生嬷嬷颤抖的指尖拂过婴儿掌心,"六瓣霜花......真的是六瓣......"门扉轰然炸裂时,苏挽歌正将唇贴在女儿额间。
三百年前苏妄言就是在这里吻去她眉间雪,如今风雪却凝成玄玑长老剑尖的寒芒。
"交出妖孽!
"青铜剑劈开满地月光。
苏妄言的狐尾卷起产床,九道虚影硬生生扛住断灵咒。
他从未如此刻般庆幸狐族血脉的霸道——女儿掌心的霜花正透过襁褓灼烧他胸膛,那是比圣树银辉更纯粹的光,却在触到锁魂幡时骤然黯淡。
"带她走。
"他将颈间银链塞进襁褓,链坠贴着婴儿心口化作桃花烙印,"去十里桃林,告诉折颜......""告诉她叫苏瑶。
"苏挽歌突然挣起身,尾尖灵火点燃了本命狐丹,"说阿娘留了半尾灵力在她的霜花纹里,待她......"锁魂幡刺穿她咽喉的瞬间,苏妄言嗅到了三生石的气息。
昆仑虚巅的命石竟在此刻共鸣,星图倒映在婴儿瞳仁里,凝成一道东华帝君最熟悉的紫气。
***折颜接住跌落桃林的女婴时,枝头八千朵桃花同时转向西方。
"碧海苍灵的星辉?
"他抹去小梨额间血迹,指尖悬在霜花纹上方三寸便再难靠近——那金光中缠绕的紫电,分明是太晨宫禁制的纹路。
女婴突然攥住他袖摆。
本该撕心裂肺的啼哭化作清越凤鸣,惊得满林醉酒的凤凰险些跌进忘川。
折颜望着袖口浮现的银环印记,忽然想起三百年前东华帝君闭关前的话:"若见紫气绕霜花,便是本君尘缘未了时。
"怀中的苏瑶咿呀着去够桃花,腕间银环与望舒树的悲鸣遥相呼应。
千里之外的昆仑虚,苏妄言最后看到的,是妻子狐丹爆开的银焰中,有一缕紫光穿透锁魂阵,悄然缠上玄玑长老的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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