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落锁的声响在空荡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我数完最后一笔现金,抬头发现小唐己经走了,只留下收银台上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冷气顺着后颈钻进衬衫,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冷藏室的金属门突然"咯噔"响了一声。
我僵在原地,指尖还按在计算器的归零键上。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划过门缝,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啜泣。
前厅的射灯突然闪烁两下,投在墙面的光影里,分明多出一道摇晃的红色轮廓。
"谁?
"我抓起柜台下的棒球棍,冷汗在掌心晕开。
三天前开业时的混乱涌入脑海——后厨的烤箱莫名断电、冷藏室的温度计在32度高温天显示零下十度,更可怕的是昨天那桌客人突然集体呕吐,说在奶油浓汤里尝到了铁锈味。
金属门又响了一声,这次是连续不断的抓挠声。
我摸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镜头扫过冷藏室时突然布满雪花。
黑暗中传来高跟鞋叩击地砖的脆响,哒、哒、哒,在空阔的前厅层层回荡。
"别过来!
"我抄起收银台上的盐罐胡乱撒去,这是网上说的驱邪方法。
白盐粒在空中划出弧线的瞬间,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手机自动调至夜视模式,幽绿的画面里,一截猩红嫁衣的衣角正从冷藏室门缝缓缓飘出。
我跌坐在地,后腰撞上冰柜发出巨响。
黑暗中响起银铃般的轻笑,腐坏的玫瑰花香气扑面而来。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冷藏室的门大敞着,雾气中隐约可见民国样式的雕花镜框,镜面布满裂痕。
第二天查看监控时,视频在00:17分出现长达三分钟的卡顿。
恢复正常后的画面里,我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冷藏室疯狂后退,而布满霜花的镜面上,赫然映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背影。
后厨的冷气凝结成细密的水珠,顺着冷藏室门框不断滴落。
我盯着监控画面按下暂停键,视频里小唐的身影在00:15分突然定格——他当时正弯腰整理冰柜,右手却诡异地反关节向后扭曲,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吊着手腕。
"这是第十七个了。
"老陈把档案袋摔在料理台上,泛黄的报纸残片散落出来。
最醒目的《申报》头条写着"春风照相馆灭门惨案",配图里穿红旗袍的新娘尸体躺在血泊中,右手无名指被齐根切断。
冷藏室突然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我们同时转头望去。
门缝里渗出的霜花正在地面蔓延,组成清晰的"初七"字样。
老陈突然捂住右眼后退两步,指缝间渗出黑红色液体:"镜子...镜子里有东西在抓我!
"我攥着从档案馆偷来的老照片冲进洗手间,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血雾。
当我把1937年的新娘照片贴上镜面时,整面镜子突然剧烈震颤,照片里的新娘眼珠突然转向我,裂开的嘴角淌下黑色黏液。
"还给我..."镜中传出双重音调的哀鸣,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正慢慢套上猩红嫁衣。
后颈突然传来冰锥刺入般的剧痛,那个青黑色手印在皮肤下浮现出血管纹路。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三天前设置的餐厅周年庆倒计时自动启动。
但屏幕上显示的不是"1年后",而是血红色的"23:59:47",每跳动一秒,冷藏室镜框的裂痕就加深一寸。
更可怕的是,所有时钟的指针都开始逆向旋转。
当我掀开储藏室地板时,腐臭的朱砂味扑面而来。
民国样式的龙凤喜烛下压着张生辰帖,新郎姓名处被反复涂抹,新娘栏却工整写着"林秀云——庚戌年六月初七亥时殁"。
压在旁边的正是监控里出现的雕花银戒,内圈刻着行小字:阴阳契成,生生世世。
冰柜深处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我颤抖着举起手机照明,在霜雾弥漫的玻璃门上,缓缓浮现出七个血手印——正是我们玩笔仙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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