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年·上元夜朱雀街的灯笼在雪夜里摇晃,温良的手指划过婚书残片时,朱砂突然像活过来似的在宣纸上蜿蜒。
他眼看着那抹殷红冲破纸张束缚,在琉璃灯下凝结成血泪的形状。
"这不合常理......"他下意识用镊子去夹正在结晶的红色颗粒,指尖却传来被火燎般的刺痛。
修复室里忽然响起古老的唢呐声,那声音裹挟着风雪穿透玻璃窗,案头电子钟的数字在21:17分凝固成幽蓝的冰晶。
温良猛地抬头,发现修复室的墙壁正在剥落。
青砖从混凝土里生长出来,檀木窗棂取代了铝合金框架,明代婚书上的簪花小楷突然扭曲成他看不懂的符号。
当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片扑到脸上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送嫁队伍必经的十字路口。
八抬花轿在雪地上拖出蛇形痕迹,轿夫们深褐色的瞳孔映着灯笼红光。
温良注意到最前方的轿夫靴底沾着奇异的蓝色粉末——那是需要电子显微镜才能观测到的蓝闪石晶体,此刻却在雪地里闪着磷火般的光。
"让道!
"领头的喜婆突然尖声呵斥。
温良后退时撞翻了算命摊,黄铜罗盘在雪地上旋转,刻着"HgS"符号的卦签散落一地。
盲眼相士枯槁的手指抓住他衣袖:"公子印堂有黑蚕纹,今夜要见血光啊。
"花轿经过的瞬间,温良闻到了浓烈的陶土腥气。
暗红轿帘被风吹起一角,他看见新娘嫁衣上金线绣着的不是寻常的并蒂莲,而是无数扭曲的人形环绕着某种三目神像。
当他想凑近细看时,轿中突然传出陶器碎裂的脆响。
"新娘子化陶了!
"不知是谁先喊出声,送嫁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轿夫们扔下轿杆西散奔逃,沉重的花轿砸在青石板上竟发出空瓮般的回响。
温良冲上前掀开轿帘,瞳孔猛地收缩——凤冠下的新娘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整张脸呈现出青白色的陶釉光泽,脖颈处七色丝线深深勒进正在石化的皮肤。
"都别碰!
这是巫蛊之术!
"清冷的女声破开风雪。
温良转头看见执伞女子踏雪而来,三十六骨油纸伞在她手中旋转,伞面竟映出新娘尸体上正在扩散的尸斑。
当伞沿扫过轿顶积雪时,温良注意到伞骨中暗藏的水晶镜片——这根本不是该出现在永昌王朝的东西。
"在下陆青鸾,大理寺特聘仵作。
"女子用伞尖挑开新娘嫁衣,"公子方才触碰过婚书?
手指己经出现石化迹象了。
"温良低头才发现,自己右手食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白色。
记忆突然闪回修复室,他想起婚书夹层那些氧化汞与硫磺混合的"朱血墨"。
当陆青鸾的银针刺入他虎口时,他脱口而出:"是汞中毒!
用蛋清混合石灰水......"话未说完就被马蹄声打断。
黑压压的官兵举着火把包围街道,为首的老者身披祭袍,胸前悬挂的青铜罗盘刻着与算命摊相同的符号。
温良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里浮现出实验室资料——永昌王朝国师曾用汞化合物炼制长生丹。
"焚毁邪祟!
"族长挥动嵌着朱砂石的权杖,"三更前必须把陶俑送进祭坛,否则地龙就要翻身了!
"陆青鸾突然将伞柄拧转三圈,伞面立刻迸发出刺目强光。
温良在强光中看到她从伞骨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刀,刀刃精准地切入新娘嫁衣第三层衬里。
金线崩断的瞬间,暗红色的纹路在嫁衣内侧显现——那分明是用人血绘制的活祭图,十二个孩童被铁链锁在龙形地脉的七寸处。
"这不是普通命案。
"陆青鸾的声音带着寒意,"十年前先帝驾崩当晚,钦天监曾用双生胎......"爆炸声突然从城西传来,冲天火光中,温良看到巍峨的皇陵轮廓在雪夜里若隐若现。
族长胸前的青铜罗盘疯狂转动,他浑浊的眼球突然变成诡异的灰白色,用不似人声的语调嘶吼:"时辰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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