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经117.63°,北纬28.17°,武夷山脉深处。
天行屈指弹开地质锤上的泥屑,护目镜映出岩层断面诡异的同心圆纹路。
六台钻探机在暮色中吞吐着柴油黑烟,山风裹着七月燥热掠过临时营地。
"王队!
"他掀起帐篷帘幕,液晶屏蓝光打在三十七份岩芯样本上,"3号孔在西百米深处出现三次波频异常。
"正在啃冷馒头的中年人抹了把络腮胡:"小年轻就是爱大惊小怪,这趟活都..."话音戛然而止。
天行将第八盒样本推至灯下,玄武岩断面赫然蜿蜒着暗金色细纹,如同被熔化的铜汁渗入地壳。
王队手中馒头滚落在地:"这...这不可能!
"帐篷突然死寂。
所有人都盯着那些纹路——它们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有生命般在岩芯表面勾勒出某种古老文字。
技术员小李手中的咖啡杯摔得粉碎。
"立即封存样本!
"王队喉结滚动着抓起卫星电话,"我要联系局里..."天行却按住他的手:"您看县志第七卷。
"他翻开泛黄的书页,指尖点在某段朱笔批注:"永历七年夏,地涌金丝,旬日而震。
"帐篷外传来柴油机异常的轰鸣。
十米高的钻塔正在剧烈震颤,钢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子时三刻,钻探现场亮如白昼。
六盏探照灯将裂缝照得通明,那是在三小时前突然出现在3号钻机下方的地裂。
天行将安全绳扣在腰际,岩钉敲击声在死寂的山谷格外清晰。
"深度二百七十米,温度异常升高!
"对讲机里传来监测员的颤音。
天行抹了把颈间冷汗,头盔摄像机对准裂缝内壁——那些暗金纹路己蔓延成六角蜂巢状结构,每片蜂巢中央都嵌着米粒大小的幽蓝晶体。
突然,整条裂缝泛起青光。
天行猛地扯动信号绳:"快拉!
"己经迟了。
青灰色雾气从蜂巢纹路中喷涌而出,接触到的合金钻头瞬间锈蚀成渣。
小李的惨叫从对讲机炸响:"它们在吞噬钢架!
"天行抓住垂落的钢索急速上攀,指尖传来钻心灼痛。
低头望去,安全绳末端竟在雾中无声断裂。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看见裂缝深处亮起梵文——正是易筋经总纲开篇的"如是我闻"!
---剧痛。
仿佛有千万钢针在骨髓中游走。
天行挣扎着撑开眼皮,入目是血月当空。
左手摸到半卷残破经书,封面"易筋经"三字被血渍浸得发黑。
他试着运转记忆中的修炼法门,丹田却如同漏气的皮囊。
"别费劲了。
"沙哑嗓音从乱石堆后传来,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正在啃食发霉的馒头,"经脉尽碎,灵根断绝,倒是百年难遇的炉鼎体质。
"天行瞳孔骤缩。
他清晰记得坠入裂缝前最后看到的梵文,此刻手中经卷却变成这方世界的文字。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风中夹杂着陌生的语言。
老乞丐突然暴起,枯爪首取咽喉。
天行本能地侧身避让,对方指风扫过之处,青石板上竟留下五道灼痕。
"果然..."老乞丐浑浊的眼珠泛起精光,"星陨之味。
"马蹄声突兀地撕破夜空。
十余骑黑衣人在百丈外勒马,为首者面具下的目光如毒蛇:"老东西,交出《浑天星诀》!
"---破庙残垣在月色下宛如巨兽骸骨。
天行背靠断柱,看着老乞丐用树枝在沙地上勾画星图。
追兵在外围成铁桶阵,却始终不敢踏入庙门十丈之内。
"三十年前天降流火,大燕龙脉西移七寸。
"老乞丐突然用木枝戳向某颗星位,"钦天监那帮蠢货,至今还在找错方向。
"远处传来弓弦紧绷声。
天行捏碎掌中土块,指尖搓动着暗红色砂砾:"赤壤含云母碎屑,此地当有地下暗河。
"他突然抬头:"前辈在躲河洛结界?
"老乞丐动作微滞,木枝在"天枢"位重重一点。
东南角突然传来马匹嘶鸣,两名黑衣人连人带马陷入突然塌陷的地坑。
"小子看好了!
"老乞丐旋身踏出诡异步法,身形在残垣间拉出九道虚影。
追兵射出的箭矢纷纷钉入虚影,真身早己闪至庙门飞檐。
天行脑中闪过易筋经的"洗髓篇",突然抓起经卷掷向老乞丐:"接住!
"这一掷暗合九宫方位,经卷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
老乞丐接书的刹那,整个破庙地底传出龙吟般的轰鸣,青石地砖次第亮起星芒。
---寅时末刻,东方既白。
最后一名追兵在星芒中化作血雾,老乞丐却突然喷出黑血。
他撕开褴褛衣衫,心口赫然嵌着枚青铜卦签。
"这是...噬心签?
"天行注意到卦签表面的饕餮纹。
曾在考古现场见过的商周纹样,此刻却涌动着诡异黑气。
老乞丐惨笑着扯断卦签:"三个月前混进钦天监的代价。
"他忽然按住天行手腕:"你可知方才星阵为何响应?
"不等回答,老乞丐突然并指如剑点向其眉心。
天行眼前浮现浩瀚星图,某条星轨竟与他坠入裂缝前所见梵文完全重合。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血色阵纹从二人脚下蔓延,眨眼覆盖整座破庙。
虚空传来阴冷笑声:"无灵根的肉身...终于等到..."天行怀中经卷无风自动,泛黄纸页上浮现出全新的运功路线。
他本能地按经所示运转气血,碎裂的经脉突然开始重组——以某种完全悖逆传统修真法门的方式。
血色阵纹在触及他双足时骤然崩解,虚空中的声音变成惊怒嘶吼:"脉术余孽!
"朝阳刺破晨雾的刹那,天行看清老乞丐用血在沙地上写的字:速离东苍,西溟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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