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阵第七万九千次呼吸时，林寒发现了异常。
十五岁的守灯人跪坐在青玉灯台前，机械臂精准地调整着灯油流速。
深紫色量子幽能沿着青铜灯纹流淌，在归墟之眼的注视下凝结成液态星光。
这是幽冥司最底层的差事——看护连接九大星域的量子灯塔。
"第七万九千零三次呼吸，灯芯偏移0.7普朗克单位。
"林寒记录着数据，左眼义瞳突然泛起红光。
他猛地抬头，面前三丈高的青铜灯柱表面，本应呈斐波那契螺旋的星火纹路正在扭曲。
空气突然泛起鱼鳞状波纹，某种超越三维空间的存在正撕开现实帷幕。
林寒后颈的灯奴烙印骤然发烫，这是幽冥司设立在奴隶脊髓中的预警系统。
他条件反射地拍向腰间玉牌，十二道冰棱结界瞬间展开。
"咔——"结界刚成型就碎成量子尘埃。
林寒瞳孔收缩，看见空间像被揉皱的锡纸般坍缩，露出其后翻涌的幽冥鬼火。
那些暗紫色火焰中漂浮着无数文明残骸，某个长满机械触须的星舰残躯正在火焰中重组。
"第七号幽冥裂隙！
"林寒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青铜灯柱上。
灯芯爆发出刺目蓝光，量子纠缠形成的防护网包裹住整个灯室。
但那些鬼火竟穿透了防护，在灯柱表面蚀刻出猩红纹路。
警报声在颅内炸响，林寒的机械臂自动切换成战斗模式。
他扯下脖颈挂着的血玉佩——这是三年前某个神秘人塞给他的遗物——狠狠按在灯柱异常处。
玉佩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竟将那些鬼火吸入其中。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身后响起。
林寒转身时，看见满地星辉中站着个银发少女。
她穿着不合时宜的白色研究服，右眼是精密到可怕的机械义眼，左眼却泛着诡异的纯白。
"别碰那盏灯。
"少女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它在说谎。
"林寒握紧还在发烫的血玉佩。
灯阵此刻开始剧烈震颤，所有青铜灯柱同时发出尖锐鸣叫。
他看见少女身后浮现出九重星环，每道星环都倒映着不同的文明剪影——某个环中机械佛陀正在超新星爆发中诵经，另一个环里血肉飞船正穿越黑洞视界。
"你是谁？
"林寒的机械臂弹出等离子短刃，"怎么突破幽冥司..."少女突然伸手点在林寒眉心。
无数破碎画面涌入脑海：燃烧的青铜巨树贯穿维度，数以万计的玻璃棺椁悬浮在真空，每个棺中都沉睡着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
最后定格在某个星空战场上，七道剑光正将银河系切成面包圈状的拓扑结构。
"记住，当星轨第三次重叠时..."少女说到一半突然僵住，她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该死，观测者协议生效了。
"幽冥鬼火在此刻轰然炸开。
林寒被气浪掀飞撞在灯柱上，血玉佩脱手飞出。
混乱中他看见少女化作数据流消散，而她消失处悬浮着一枚青铜齿轮，表面刻着"799"的编号。
灯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林寒摸索着想要站起，却触碰到某种粘稠的液态物质。
他的义眼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惊恐地发现整个空间正在分泌黑色油脂，那些油脂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全是证明到一半的哥德尔不完备定理。
"归墟之眼在注视你。
"非男非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交出灯语者。
"林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烙印烫得几乎要烧穿颈椎。
他抓起掉落的血玉佩按在胸口，突然福至心灵般念出段古老咒文——那是昨夜梦中某个白发老者传授的，此刻每个音节都引发真空震荡。
"Οὖτις ἔστ᾽ ὄνομα."（我的名字是无）黑暗如潮水退去。
林寒浑身冷汗地瘫坐在地，发现所有灯柱都恢复了正常。
若不是手中紧握的青铜齿轮，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场噩梦。
晨钟在此时响起，昭示着守灯人换岗时刻。
林寒慌忙将齿轮藏进袖中，当他起身时，瞥见青铜灯柱表面残留着道奇异纹路——像是某个文明用尽最后能量刻写的求救信号，又像是...某个递归函数的无限展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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