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嗡嗡悬停在棋院屋顶，镜头前突然撞上一颗雪粒子。
吕帅裹紧羽绒服从台阶下走过，屋檐那块褪色的红布条啪地抽在他脸上，上面"楚河汉界"西个字都快掉光了。
"这破地方真该装个地暖。
"他搓着手冲进档案室，老木门发出快要散架的吱呀声。
堆成小山的棋谱哗啦倒下来，扬起一片灰尘。
突然有张泛黄的纸粘在他鞋底上。
吕帅扯下来一看，1988年的对局记录，边角用钢笔潦草地写着"永年未竟之局"。
他刚想摸手机拍照，台灯突然滋啦滋啦闪起来。
"又跳闸？
"他骂骂咧咧去推电闸，突然发现棋谱上的墨迹在闪光——那些钢笔字像萤火虫似的发着绿光。
暖气管道突然"咣咣"响了两声，吓得他差点摔个屁股蹲。
智能手表叮咚一响，弹出来条微信："吕教练，我爸妈不让继续学棋了。
"这是本月第七个退队的。
黎雅静把电动车油门拧到底，外卖箱里的汤汁晃得哗啦响。
红灯还剩七秒，她掏出手机划开象棋APP。
今天对手是个顶着金V认证的大佬，ID叫"铁门栓"。
"跟姐玩防守？
"她咬着皮筋把刘海扎成冲天辫，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
电动车突然歪了下，保温箱里麻婆豆腐的红油在餐盒盖上洇出个"炮"字形状。
红灯变绿的瞬间，她拇指重重戳向屏幕："将军！
"app爆出串喜庆的鞭炮音效。
后视镜里有个东西在反光——是枚黑色象棋，正在雪地里冒热气。
"这年头还有人随身带象棋？
"她刹住车想捡，后面汽车喇叭催命似的响成一片。
吕帅举着手机在档案室转圈，棋谱上的荧光字突然全灭了。
他气呼呼踹了脚暖气片，水管突然"砰"地炸开，热水喷了他一身。
"我操！
"他蹦着躲开，热水在青砖地上流成弯弯曲曲的河。
更邪门的是，积水居然自动分成红黑两色，跟象棋棋盘似的。
智能手表又开始震，是资产管理处的王主任："小吕啊，下个月这院子就改网红书店了，你那些破棋谱赶紧......"吕帅首接按了挂断。
水蒸气在窗户上凝出个"车"字，他拿袖子去擦，突然看见窗外有架无人机在画棋盘线。
黎雅静闯了三个红灯才赶到梧桐巷。
掀开外卖箱那刻，她差点哭出来——象棋蛋糕糊成了芝麻糊，黑奶油写的"将"字变成了一滩墨。
"完了，二百块押金没了。
"她蹲在地上扒拉蛋糕渣，突然摸到个硬片。
指甲盖大的芯片黏在奶油里，还闪着蓝光。
"姑娘，这手弃车保帅有点意思。
"背后突然冒出个老头，山羊胡上还沾着雪花。
黎雅静赶紧用袖子挡住蛋糕："大爷我送错地方了，这就走。
""三十年前也有个小姑娘，走棋跟下刀子似的......"老头从唐装兜里掏出块怀表，咔嗒弹开竟是全息投影，正是她刚才那局棋。
电动车警报突然狂响，老头眨眼就没了。
雪地上留着串脚印，每一步都踩着象棋格子。
吕帅拎着扳手修水管时，发现螺纹里嵌着些小电路板。
手机突然自动打开摄像头，积水里的棋局变成3D投影，两个青铜小人叮叮当当打起来。
"见鬼了！
"他后退撞到书架，《橘中秘》哗啦啦翻到第38页，泛黄的"屏风马"阵型变成高架桥立体图。
水管又喷了，这回喷出的居然是黑水，把他白毛衣染成斑马纹。
无人机突然撞碎窗户冲进来，在半空用红光画了个"炮二平五"的棋谱。
吕帅抡起板凳要砸，发现机身上刻着"楚河棋院1988"。
黎雅静边骑边擦手机屏上的雪水，导航显示离棋院还剩五百米。
贴身口袋突然发烫，摸出爷爷留给她的犀角象棋"帅"，此刻正突突跳得像心脏。
"什么情况？
"她一个急转弯漂移进小巷，后视镜里闪过个灰影子。
那男人举着枚黑棋子穷追不舍，无人机在头顶嗡嗡围堵。
眼看要被包抄，她猛地掀翻外卖箱。
保温袋弹开瞬间，十三枚象棋蛋糕"卒"噼里啪啦砸在追兵脸上。
黑芝麻糊糊了那人一身，活像个人形棋盘。
"黎雅静！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芝麻吼道："你爷爷是不是黎永年？
"电动车撞上雪堆熄火了。
她攥紧犀角棋子，看见男人举起的工作证在反光——省象棋队教练吕帅，照片比真人帅十倍。
棋院老槐树突然抖落满身积雪，露出树干上深深的棋谱刻痕。
吕帅拽着黎雅静冲进档案室时，全城突然停电。
黑暗中有无数荧光棋子在半空旋转，拼出1988年那局残棋。
"手给我！
"吕帅把犀角棋子按在旧棋谱上，纳米电路突然从纸面浮起。
黎雅静手机自动开机，楚河汉界APP弹出三十年前的对局记录。
暖气片轰隆作响，热水管里冲出个生锈的铁盒。
吕帅用扳手砸开，里面躺着半局象牙象棋——每颗棋子都刻着他们的生辰八字。
无人机群突然撞破屋顶，在漫天飞雪中排成"车马炮"阵型。
城市交通灯集体变红，所有电子屏开始滚动同一局棋。
"开始了。
"吕帅把"帅"棋拍在黎雅静掌心，"这局棋等了三十年，该将军了。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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