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裴雪卿的紫毫笔尖凝出一滴血珠。
她注视着鎏金莲花漏刻，本该滴落清水的铜蟾蜍口中，此刻渗出的是暗红液体。
这是永宁公主萧明璃及笄宴的前夜，尚仪局的更楼却开始泣血。
"嗒。
"第二滴血落在洒金礼单上，晕开了"云溟国贡三生镜"的字样。
裴雪卿用袖口去擦，绯色官服反而蹭出道狰狞血痕。
三日前开箱验镜时，那面波斯鸾纹镜突然照出她与公主交叠的身影——就像此刻烛火将她们映在墙上的影子。
"雪卿。
"七宝帐后传来环佩轻响，萧明璃腕间的九鸾镯正在疯狂震颤。
金丝绞成的鸾鸟眼珠转向东南方，那是顾清晏值守的御马监方向。
裴雪卿伸手去扶公主，却被对方冰凉的指尖按住锁骨——那里有处月牙形旧疤，去岁七夕雨夜替她挡毒镖留下的。
"你听。
"萧明璃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凤凰胎记泛着诡谲青光。
远处传来裂帛般的琴音，竟是《广陵散》的杀伐之调。
裴雪卿的掌心贴上公主后颈，摸到新结的痂。
昨夜子时，她们在兰台阁核对贡品册时，那柄淬毒的飞刀就是从这个角度射来的。
"顾清晏在示警。
"萧明璃猛地推开窗棂，寒风中卷来一缕焦糊味。
东南方的夜空泛着暗红，像是有人把晚霞撕下来捂住了月亮。
裴雪卿突然按住公主颤抖的手腕。
九鸾镯的蓝宝石翎羽正在剥落，露出内里森冷的玄铁机关——和当年绞死淑妃的铁链一模一样。
波斯使者揭开鸾纹镜红绸时，萧明璃闻到了腐坏的蔷薇香。
镜框十二颗海蓝宝泛起冷光，将她腕间九鸾镯映得如同毒蛇吐信。
裴雪卿突然按住礼册上的云溟国徽记——那盘旋的双头蛇正与镜背浮雕一模一样。
"请凤凰之子沐手照心。
"使者汉话带着黏腻的卷舌音。
陆昭珩的玄铁护腕撞上镜面刹那，萧明璃听见母后临终的惨叫。
镜中漠北孤狼对月长嚎，狼额竟有块与陆昭珩相同的刀疤。
顾清晏被传唤时，琴弦在他掌心勒出血痕。
指尖触及镜缘的瞬间，烈焰从镜中喷涌而出。
萧明璃看见自己躺在火海中央，九鸾镯化作锁链缠住四肢——这是她重复七年的噩梦。
"裴大人，请。
"使者忽然转向记录典仪的女官。
满殿抽气声中，裴雪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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