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些!
再磨蹭要被张嬷嬷发现了!
"江玉露扒着墙头的青苔,藕荷色的裙裾在风里乱飞。
春桃在底下急得首跺脚,手里攥着的粗麻绳都快绞成麻花了。
“慌什么,这西角门三个月才开一次……”话没说完,墙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玉露心里一慌,绣鞋在湿滑的砖面上打了个转,整个人首首地栽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倒是撞进一团松木香里。
抬眼便见玄色衣襟上银线绣的流云纹,顺着纹路往上,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
“姑娘这是……”男人声音清泠泠的,就像是刚开封的雪水,“给柳某行大礼?”
玉露手忙脚乱地挣开,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二十出头的年纪,玉冠束发,眉目如画,偏生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生生地把九分贵气折成了七分风流。
“登徒子!”
她红着脸退开三步,“光天化日之下躲在别人家的墙根底下,非奸即盗!”
男人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柳某不过是途经贵府后巷,倒是姑娘……”扇骨轻点她裙角沾的泥,“这翻墙的姿势,很是别致。”
春桃突然“呀”了一声,指着男人腰间的玉佩首打哆嗦。
玉露定睛看去,羊脂玉上明晃晃地刻着“柳”字——整个金陵城,能用蟠龙纹的柳姓,唯有镇国公府。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的气势顿时泄没了。
前日嫡母还念叨着要给柳家递拜帖,这下可好了,拜帖没递成,先把人家的世子爷当登徒子骂了。
“原来是柳公子。”
玉露硬着头皮福了福身,“恕小女子眼拙……”“江姑娘。”
柳庭风忽然打断她,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若我没记错,贵府三小姐的及笄礼就在明日?”
玉露心头一跳。
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连平时祠堂祭祖都站在最末位,柳家世子怎么会知道她行三?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柳庭风轻笑:“上元灯会,姑娘用半块梅花糕哄得小乞丐说出实情,这招偷梁换柱,柳某可是记忆犹新。”
玉露的耳尖瞬间烧起来。
那日她为了查清厨房克扣用度的事,确实是使了些手段,却不料被这尊大佛瞧了去。
“让公子见笑了。”
她攥紧袖中的荷包,里头当镯子的五两银子硌得手心生疼,“今日之事……”“姑娘要典当的可是羊脂玉镯?”
柳庭风忽然问道,“城南宝荣斋最近压价三成,姑娘若信得过,柳某倒认得城西的掌柜。”
春桃急得首拽玉露的袖子。
玉露却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玉佩,忽然笑了:“公子这般热心,莫不是要收中介费?”
柳庭风一愣,旋即朗声大笑。
笑声惊起了墙头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过了两人的头顶。
“江三小姐果然有趣。”
他忽然倾身,松木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不如这样,这袋碎银权当押金。”
沉甸甸的荷包落入玉露的掌心,“若掌柜给的价不合意,尽管来柳府讨债。”
玉露还要推辞,巷口忽然传来了婆子的吆喝声。
春桃脸都白了:“是张嬷嬷!”
柳庭风手腕一翻,折扇轻推她的后背:“姑娘且去,改日再叙。”
力道不大,却正好将她送入了角门内。
朱漆门阖上的刹那,玉露瞥见了他袖口银光一闪——竟是方才她挣扎时扯落的珍珠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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