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士起了歪心思

"小骗子，你那套'同吃同睡'的把戏，当真以为本宫看不破？"宁钰指尖轻叩青瓷茶盏，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我捏着咬了一半的荷花酥，眨眨眼："殿下既然看破，

为何还陪我演了四十九天？"他忽然倾身，

松木香混着药苦气扑面而来："因为..." 尾音消失在相触的茶盏间，"你这假道士，

偏生是本宫唯一的解药。"窗外骤雨敲打芭蕉，盖住了我骤然失控的心跳声。

1 神算初露我在京城最繁华的街角支起算命摊子时，太阳才刚刚爬上东边的城墙。

"这位大娘，我看您眉间有喜气，家中近日必有添丁之喜啊！"我眯着眼睛，

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对着面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说道。妇人眼睛一亮："小道长真神了！

我家儿媳确实临盆在即！"我心中暗笑——她腰间挂着绣有石榴花纹的香囊，石榴多子，

是盼孙心切的人家最爱；袖口沾着些许药渍，闻着是安胎药的味儿；走路时下意识护着身侧，

仿佛要搀扶什么人。这些细节加起来，答案不言自明。"不过..."我突然压低声音，

"这喜中带煞，需得小心冲撞了胎神。"妇人脸色骤变，连忙掏出钱袋："请道长指点！

"半刻钟后，我掂量着新到手的二两银子，得意地哼起小曲。今天的饭钱又有着落了。

我叫施小仙，今年二十有三，是这京城里最"灵验"的算命道士之一。当然，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神通"不过是察言观色和一点小聪明的结合罢了。真正的道家典籍？

我只粗略翻过几本。画符念咒？全靠装模作样。但谁在乎呢？只要能说中人心事，解人烦忧，

真假又有什么关系？2 白衣疑云正当我盘算着收摊去吃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时，

一抹白色身影从街角闪过，让我的手顿在了半空。是他，那个白衣公子。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总在午后经过我的摊前，

每次都会投来若有所思的目光，却从不驻足。他衣着看似朴素，

但那料子在阳光下泛着只有上等丝绸才有的光泽；腰间无佩玉，可左手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

怕是能买下整条街的铺面。"肥羊啊..."我舔了舔嘴唇，迅速在脑中制定计划。次日，

我特意换了位置，把摊位移到了白衣公子必经之路的一个显眼角落。当他远远出现时，

我立刻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故意提高声音对着一旁的老槐树说道："此树有灵，

却困于凡土，可惜可惜！"果然，那白衣公子的脚步微微一顿。我假装刚注意到他，

突然瞪大眼睛，手中拂尘"啪"地掉在地上。"这位公子！请留步！"白衣公子转过身来，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而色淡，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道长有何指教？"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磬。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艳，做出凝重表情："公子印堂发黑，周身绕着一股阴煞之气，

若不及时化解，恐有大祸临头！"出乎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嗤之以鼻，也没有惊慌失措，

只是微微挑眉："哦？道长能看出什么？"鱼儿上钩了！我绕着他转了一圈，

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公子是否夜不能寐，心悸多梦？是否常有寒意自脚底升起，

如坠冰窟？是否..."我故意顿了顿，"近来总觉有人暗中窥视，却寻不到踪迹？

"3 邪祟初探这些都是富贵人家公子哥常见的毛病——吃得太精睡不着，穿得太少当然冷，

至于被窥视...这么好看的人，没人看才怪了！但白衣公子的表情变了。

他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随即急切地问道："道长可有解法？

"这么容易就信了？我心中狂喜，面上却越发肃穆："此乃百年难遇的'阴煞缠身'，

寻常符水咒语无用...""需要什么？"他打断我，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我眼珠一转，

临时编造："需得与有道之人同吃同睡，每日拥抱三个时辰，以阳气相渡，

持续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化解。"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要求太荒唐了，谁会信啊！

然而白衣公子只是沉默片刻，便点头道："好。""啊？"这下轮到我愣住了。"在下宁钰。

"他微微拱手，"不知可否请道长移步寒舍，专心驱邪？酬金不是问题。"我张了张嘴，

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发展完全超出预期。但看着宁钰期待的眼神，

还有想到那"酬金不是问题"的承诺，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贫道...施小仙。

"宁钰唇角微扬，露出三天来第一个笑容："施道长，请随我来。

"他领我上了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轿帘放下的瞬间，

我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定睛再看，又只剩下单纯的期待了。

4 东宫惊变轿子晃晃悠悠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我正盘算着能从这个傻乎乎的富家公子身上捞多少银子，忽然轿子一顿，

外面传来整齐的跪拜声："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我猛地掀开轿帘，只见眼前朱墙金瓦，

赫然是皇宫侧门！而站在轿前的宁钰转身看我，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施道长，"他轻声道，"欢迎来到东宫。

""太、太子殿下？"我的声音尖得不像自己的，手指死死掐住轿帘，指节泛白。

宁钰——不，太子宁钰站在轿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那神情活像一只逮住了耗子的猫。"施道长莫非后悔了？"他微微偏头，

"方才可是答应得好好的。"我喉咙发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我，施小仙，

一个靠招摇撞骗混饭吃的假道士，居然骗到了当朝太子头上！这要是被拆穿，

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殿下恕罪！"我几乎是滚出轿子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

"贫道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罪该万死！"一只冰凉的手托住我的肘部，

轻轻将我扶起。我抬头对上宁钰的眼睛，那里面竟带着几分真诚的困惑。"道长何出此言？

"他声音轻柔，"是我有求于道长，何来冒犯之说？"我眨眨眼，一时语塞。

这位太子殿下是当真信了我的鬼话，还是另有所图？不等我想明白，宁钰已牵起我的袖子，

引我走向宫门。侍卫们齐刷刷跪了一地，无人敢抬头看一眼。我的腿像灌了铅，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殿下，"我压低声音，"我那驱邪之法实在粗陋，

恐怕配不上您的身份。太医院里能人辈出...""他们没用。"宁钰打断我，

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三年来，我试遍了天下名医，无人能解我夜不能寐、如坠冰窟之苦。

"他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直到遇见道长，一眼便看穿我的病症。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算什么？歪打正着？还是...穿过几道宫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精巧的园林中央，矗立着一座飞檐翘角的宫殿，匾额上"东宫"二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到了。"宁钰松开我的袖子，"这便是我的寝宫。"我咽了口唾沫。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

5 宫闱暗涌东宫内里比外观更为奢华。白玉铺地，沉香为梁，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与精致。

我刚踏进前厅，一位身着绛色官服、面容严肃的老太监便迎了上来。"殿下回来了。

"老太监目光如刀，在我身上刮了一遍，"这位是...""这位是施小仙施道长，

我请来驱邪的高人。"宁钰介绍道，"赵公公，为道长准备一间上房，就安排在我寝殿隔壁。

"赵公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殿下，这位道长...来历可清楚？"我心头一紧。

这老太监不好糊弄。宁钰却摆摆手："我自有分寸。"说完转向我，"道长远道而来，

想必累了。今日先休息，明日再开始驱邪不迟。"我连忙稽首："殿下体恤。

"赵公公不情不愿地领我去客房。一路上，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断在我身上扫视，

仿佛要看穿我的伪装。"施道长在何处修行？"他突然发问。"青云观。

"我随口编了个名字。"哦？"赵公公挑眉，"老奴曾随陛下巡幸终南山，

倒不曾听说过这青云观。"我背后沁出一层细汗："小门小派，不入公公法眼。

我们主修的是民间驱邪之法，不在名山大川之中。""原来如此。

"赵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道长与殿下是如何结识的？

""这个嘛..."我正斟酌词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6 夜半惊魂几名宫女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赵公公，不好了！殿下又发病了！

"赵公公脸色大变，顾不得继续盘问我，疾步奔向宁钰的寝殿。我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寝殿内，宁钰蜷缩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额头上布满冷汗。

两名太医正在把脉，却都摇头叹气。"殿下旧疾复发，"其中一位太医道，

"还是开些安神的方子...""没用的东西！"赵公公怒斥，"三年了，

你们除了安神汤还会什么？！"我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宁钰，

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愧疚。不管他为何留我在此，他的痛苦却是真实的。"让贫道试试。

"我听见自己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赵公公眼中满是怀疑，但看着宁钰痛苦的样子，

还是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我走到床前，轻轻握住宁钰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刺骨，

仿佛死人一般。我学过一点家传医术，三指搭上他的脉搏，

顿时心头一震——这脉象沉细如丝，时有时无，分明是中毒之兆！但眼下不是点破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幼时母亲哄我入睡时哼唱的小调，轻声哼了起来。"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奇迹发生了。宁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变得平稳。不到半刻钟，

他竟然沉沉睡去，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消散无踪。寝殿内一片寂静。

赵公公和太医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我刚刚施了什么仙法。

"这..."赵公公欲言又止。我故作高深地竖起一根手指："嘘——殿下睡了，莫要惊扰。

"众人轻手轻脚退出寝殿。赵公公看我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敬畏，但怀疑并未完全消散。

"施道长果然道法高深。"他低声道，"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我谦虚地笑笑，

心里却翻江倒海。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小调真有这么神奇？

还是...7 真相渐显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客房的锦榻上，辗转难眠。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离奇。正当我思索着明日该如何应对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我立刻闭眼假寐。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到我床前。透过眼睑的缝隙，我看到宁钰手持烛台，

静静地注视着我。他的眼神无比清明，哪还有半分病态？烛光下，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找到了..."他轻声道，随后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浑身僵硬，直到确认他真的走远才敢呼吸。这个太子殿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次日清晨，

我刚洗漱完毕，赵公公便来传话，说太子邀我共进早膳。饭厅里，宁钰已经端坐在主位，

气色比昨晚好了许多。见我进来，他微微一笑："道长昨夜休息得可好？"我暗自警惕，

面上却恭敬道："托殿下的福，甚好。"早膳很精致，但我食不知味。宁钰举止优雅，

时不时瞥我一眼，似乎在期待什么。"殿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关于驱邪之事...""不急。"宁钰放下筷子，"道长可愿随我逛逛东宫？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宁钰带我参观了东宫的各个角落，最后来到他的书房。推开门，

一股墨香扑面而来。四壁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其中不少是道家典籍。

我的目光被一个特别的架子吸引——那里整齐排列着几十本手抄册子，

每本上都标注着地名和日期。"这是..."我好奇地走近。

"我收集的民间偏方和奇人异事。"宁钰随手抽出一本递给我，"三年来，

我派人走遍大江南北，寻找能治我顽疾的方法。"我翻开册子，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偏方和道士、郎中的信息。翻到最后一页，

我的手突然一抖——那里赫然写着我的名字和摊位位置，还详细记录了我这几日的行踪！

"殿下早就注意我了？"我抬头，心跳如鼓。宁钰不置可否："道长昨日哼的小调，

是从何处学来的？""是...家母所教。"我谨慎地回答，"乡间俚曲罢了。""是吗？

"宁钰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可那调子与西域进贡的一种奇药配方，节奏分毫不差。

"我心头大震："殿下何意？"宁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左手腕："道长昨日把脉，

可看出什么了？"我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殿下之症，非邪祟所为，而是中毒。

"宁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瞒不过道长。"他压低声音，"我中此毒已三年，

太医皆诊不出。每逢月圆之夜，便如坠冰窟，痛不欲生。唯有听到那特定节奏的音律，

方能缓解。""所以殿下找上我...""因为我发现，只有你哼的那首小调，

能让我安然入睡。"宁钰直视我的眼睛，"施道长，不管你真是得道高人，还是江湖骗子，

现在你都走不了了。"我喉咙发紧："殿下要囚禁我？""不。"宁钰突然笑了，

那笑容竟有几分少年人的狡黠，"我要你继续扮演你的得道高人，同吃同睡，

每日抱够三个时辰。""为什么？""因为这样，那些想让我死的人，才会把注意力转向你。

"宁钰轻声道，"而我，才能找出幕后真凶。"我呆立原地，

终于明白自己卷入了一个怎样的旋涡。这个看似病弱的太子，心机竟如此深沉！"当然，

"宁钰补充道，"若道长真能解我之毒，酬金翻倍。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骗子遇上骗子，

就看谁骗得过谁了。8 宠溺日常我被安排住在宁钰寝殿隔壁的厢房，

这待遇在东宫前所未有。每日清晨，我刚睁开眼，

就有宫女捧着洗漱用品和崭新道袍在门外等候。"道长，殿下等您用早膳呢。

"小宫女杏儿是我在东宫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总爱笑，嘴角两个梨涡时隐时现。

我伸了个懒腰，任由杏儿帮我梳头。镜中的我穿着月白色道袍，

头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道士髻，

看起来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如果忽略我那双过于灵动的眼睛的话。"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