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雨幕暴雨鞭挞着霓裳的脊梁,将”霓凰制衣“的金匾浇出千万道血泪。
她跪在燃烧的钢板上,青花瓷旗袍开衩处己燎出焦痕,金线锁边在火舌中蜷缩成挣扎的凤凰。
陆沉舟的鹿皮靴碾过她散落的鬓发,螭纹匕首挑起半张残破的质检单:"妹妹听,这火烧绸缎的噼啪声,像不像父亲临终前肺泡炸裂的动静?
"霓裳的指甲陷进熔化的沥青,掌心血混着雨水在火中蒸腾成红雾。
二十米外消防车的警笛在雨帘中扭曲成哀乐,映出陆沉舟瞳孔里跳动的幽蓝鬼火——那是母亲改嫁那夜,他在祠堂掐灭长明灯时染上的颜色。
"让开!
"她突然暴起撞向那具浸透沉水香的躯体,怀中云锦样衣却被铁钩撕裂。
金线如情蛊缠上她锁骨时,陆沉舟的匕首己贴上烫伤的肌肤:"这么美的锁骨,刻苏氏末代嫡女如何?
"雨夜诡火东南角的爆炸掀起钢架暴雨,霓裳在碎玻璃中翻滚,后背撞上父亲办公室的门牌。
铜牌上五个血指印在雨中复活,蜿蜒爬向她颤抖的指尖。
三个月前那杯蓝烟袅袅的参茶,此刻在她喉间烧出带血的悔恨:"质检报告...是苏绣坊的鹤顶红!
"惊雷劈开浓烟,霓裳的瞳孔映出魔幻景象——未坍塌的仓库里,整排进口面料在雨中泛着蛇鳞冷光。
那些本该碳化的聚酯纤维,此刻竟像无数条蜕皮的银环蛇,在火场中扭曲出完整的罪恶。
"陆沉舟!
"她抓起燃烧的钢管,烈焰却突然被黑色迈巴赫碾碎。
车轮轧过浮油水洼溅起的火星,在车窗映出男人轮廓——佛珠缠腕的手正扣着史密斯咽喉,腕表秒针声穿透雨幕:"克虏伯的阻燃面料,倒比你们日耳曼人的骨头更易燃。
"修罗檀香霓裳染血的指尖扒住半启的车窗,看见雪茄按灭在德国人手背的瞬间。
血腥味混着德语诅咒涌来,男人膝头的收购合同被雨水浸透,”顾氏集团“的金印在血色中妖冶绽放。
"拦住他!
"她半个身子探进车内,锁骨烫伤撞上后视镜的刹那,血珠滚落在男人掌心。
他腕间佛珠突然绷断,沉香木珠滚过她战栗的脊背:"苏小姐的见面礼,倒是比江南烟雨更灼人。
"霓裳在檀香与铁锈味中抬眸,撞进一双割裂阴阳的瞳孔——左眼映着火场如阿鼻地狱,右眼却沉静如古寺放生池,恰似那串缠在他腕上的佛珠,半截泡在香灰里,半截浸着心头血。
涅槃碎玉仓库坍塌的轰鸣惊破雨幕,霓裳染着蔻丹的指甲抓裂真皮座椅:"那是父亲最后的设计稿!
"男人却按下中控锁,任她腕间玉镯在车窗磕出裂痕:"现在起,苏氏的灰烬归我——包括旗袍下这捧江南雪。
"霓裳突然扯断襟前盘扣,金线缠住方向盘猛转。
迈巴赫撞开铁门的瞬间,她看见后视镜里陆沉舟举着手机,嘴角咧成祠堂里被香火熏黑的獠牙鬼面。
火吻纹身钢梁碎屑如流星雨砸落,男人猛然将她压在身下。
霓裳的翡翠簪尖刺入他肩胛时,听见佛珠在烈火中爆裂的脆响:"顾太太的定情信物,倒是比合卺酒更入骨三分。
"翻飞的合同纸页间,父亲的血指印在雷光中蠕动。
霓裳的牙齿咬碎唇间血珠:"顾西洲..."这个名字像浸过曼陀罗汁的银针,顺着她咽喉刺入心脏。
车顶被坠落的钢架砸出凹陷时,男人舌尖卷走她睫毛上的血:"记牢这个名字,以后要刻在你的......"灰烬证据爆炸气浪掀翻世界的刹那,霓裳的指尖抠进副驾缝隙。
微型摄像头的红光穿透浓烟,映出陆沉舟三个月来夜访仓库的录像——他抚摸阻燃面料的模样,竟与当年为母亲簪花时一般温柔绻缱。
昏迷前最后的光影里,顾西洲的佛珠残片嵌入她掌心纹路。
消防车轰鸣声中,她听见自己脊椎在火中爆响,像父亲临终前扯断的那卷苏州绣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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