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海腥味,狠狠拍打在悬崖峭壁上。
陆寒江收紧冲锋衣拉链,指腹摩挲着青铜鱼篓的防滑纹路。
目光扫过眼前嶙峋的礁石和翻滚的浪涛。
鹰喙台,这片以险峻著称、这个每月仅开放三天的险峻钓点,此刻正被暴雨前的铅云笼罩,海浪拍击礁石的闷响,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鼓点。
他喜欢这种孤独感。
远离城市的喧嚣,只有海风、浪声,以及鱼竿轻微颤动的预兆。
自从离开刑侦队后,他便沉溺于这种与自然对话的状态。
但今晚,这份平静被打破了。
"陆哥!
快来!
" 守夜人老李的嘶吼刺破暮色。
这个知道他前画像师身份的管理员,此刻正瘫坐在观景台边缘,枯瘦的手指向二十米外的鹰嘴岩。
那里倒吊着一具尸体,碳素鱼竿从后颈贯穿至腹腔,在风中微微摇晃,活像被顽童钉在礁石上的怪鱼。
陆寒江瞳孔骤缩。
死者是本地钓友王大山,父亲相册里那个二十年前季军得主。
他记得上周在老李茶寮,王大山曾摩挲着季军奖牌低语:"当年要不是那道雷..." 话音未落便被窗外炸雷打断。
此刻尸体下方,三枚青铜鳞片在积水中泛着冷光,与记忆中妹妹失踪时龙涎潭的鳞片如出一辙。
他还记得上次在老李家喝茶时,王大山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当年参加钓鱼比赛的辉煌事迹,言语间充满了对“钓神”称号的渴望。
“快!
报警!”
陆寒江低声说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顾锋带着刑侦队迅速赶到现场,封锁了鹰喙台。
顾锋是陆寒江曾经的上司,也是一位资深的刑侦队长,同时还是个钓鱼发烧友。
他看到陆寒江站在现场,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欢迎闲人。”
“我只是来钓鱼,”陆寒江平静地回答,“正好赶上了。”
顾锋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示意手下开始勘察现场,自己则走到王大山的尸体前,仔细观察着。
死者被一根高强度碳素路亚竿悬吊在半空中,如同一个倒吊的人偶,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
“雷击?”
顾锋问道,语气中带着怀疑。
他注意到王大山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焦痕,这与雷击造成的伤害不太相符。
老李连忙点头:“是的!
有人亲眼看到闪电劈中了王大山!
当时天色昏暗,雨也下得很大,大家都吓坏了。”
老李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补充道:“而且…而且王大山死前好像还在挣扎,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但没太在意。”
顾锋环视西周,目光落在了陆寒江身上。
他注意到陆寒江一首盯着王大山的鱼线看,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
顾锋知道陆寒江曾经是刑侦画像师,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
“你有什么发现?”
顾锋问道。
陆寒江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王大山的鱼线。
鱼线表面粗糙而坚韧,磨损程度不深,说明被使用的时间并不长。
他仔细地观察着鱼线的缠绕方式,发现它并非简单的捆绑,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绞索结构。
“这根鱼线…有些不对劲。”
陆寒江低声说道,“它像是被人特意改装过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跑过来报告:“队长!
我们在死者口袋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顾锋走过去,看到那是一小把闪着青铜色光泽的鳞片。
这些鱼鳞大小不一,形状奇特,并非普通的淡水鱼鳞。
它们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这是什么?”
顾锋皱着眉头问道。
年轻警员摇了摇头:“不知道,正在送去鉴证科检测。”
他补充道:“死者口袋里还有一张湿透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些模糊的字迹,像是…像是某种密码。”
陆寒江的心跳突然加速。
青铜鱼鳞…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他努力回想着过去的一切,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二十年前,他和妹妹陆瑶参加过一场盛大的钓鱼比赛,比赛的奖品是一座刻着青铜鱼纹的奖杯。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知道,这起案件绝非简单的雷击事故,而是隐藏着一个更加复杂的阴谋。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鱼篓。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发卡。
那是属于他的妹妹,陆瑶的发卡…她失踪前最喜欢佩戴的那个。
这枚发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起案件和妹妹的失踪有关?
他记得妹妹失踪那天晚上,他们曾在鹰喙台附近散步,陆瑶当时一首念叨着要钓到一条“传说中的鱼”。
一股强烈的预感笼罩着陆寒江。
他知道,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谜团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而他,似乎注定要卷入其中。
顾锋注意到陆寒江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你怎么了?”
顾锋问道。
陆寒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默默地将手伸进鱼篓,紧紧握住那枚水晶发卡。
他感觉到,这枚发卡仿佛连接着他和妹妹之间的某种神秘纽带,指引着他走向真相。
“对了,”顾锋突然说道,“死者王大山是二十年前钓鱼比赛的参赛选手之一。”
陆寒江的心猛地一跳。
二十年前的钓鱼比赛…难道这起案件和那场比赛有关?
“我们查了一下,当年参加比赛的五名少年中,己经有西人相继死亡,”顾锋继续说道,“死因各不相同,但都发生在奇怪的水域附近。”
陆寒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意识到,这起案件可能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另外,”顾锋补充道,“根据现场勘查结果,王大山死前曾与一名神秘钓客发生过争执。”
“那名钓客的特征是什么?”
陆寒江问道。
“据目击者描述,那名钓客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雨衣,戴着一顶宽檐帽,看不清面容,”顾锋回答道,“他使用的鱼竿非常特殊,是一根定制的路亚竿。”
路亚竿…陆寒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路亚竿通常用于远距离投掷,如果将其改装成某种远程攻击装置,就可以在不靠近受害者的前提下进行袭击。
“顾队长,”陆寒江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他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顾锋,并建议警方调查所有参与过二十年前钓鱼比赛的选手,以及那些擅长改造钓具的钓客。
顾锋听取了陆寒江的意见,并立即下令展开调查。
夜幕降临,鹰喙台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陆寒江独自站在悬崖边,凝视着漆黑的海面。
他知道,这起案件才刚刚开始,而他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他默默地将祖传的青铜鱼篓背在身上,鱼篓里不仅装着他的钓具,也承载着他对妹妹陆瑶的思念和对真相的渴望。
青铜鱼符隐约显映出二十年前钓赛合影,五名少年中西人己死,只剩下中间那个身影模糊不清,仿佛被黑暗吞噬。
而那张湿透的纸片上的密码,也如同一个未解之谜,等待着陆寒江去破解。
陆寒江将水晶发卡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刺入掌纹。
悬崖下的浪涛突然变得躁动,潮水退去时露出礁石上刻着的∞形标记——与二十年前比赛手册扉页的图案一模一样。
鱼篓里的青铜鳞片在月光下泛出诡异光泽,仿佛在回应远处警笛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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