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广播突然响起,惊扰上课同学的专注。
“亲爱的老师同学,请下课后尽快到校医院或附近医院验血献血。
咱们的总教头姜耀武同学生命垂危。
被世界社团联合会会长山鸡打了三枪。
他为了救阿Sir,奋不顾身冲进枪林弹雨里。”
话音刚落,教学楼走廊里,老师同学涌出,往长江路跑。
唐朝在急救室外转圈,不停的叫:5“小气鬼,小气鬼,别睡着。
加油,加油!
你给我的诗还没写完呢!
可别忘记。
小气鬼,加油。
明早要起床跑步呀!”
3红色长裙被血浸透,硬邦邦。
满头满脸满脚全身都是坏蛋的血,只有眼睛露外面。
备注:上面一段为倒叙,造悬念,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是总教头,为什么冲入枪林弹雨救阿sir,唐朝身上为什么那么多别人的血?
以下为正文。
以上两段话应一些读者要求加,便于理解倒叙的手法。
高考完的耀武很气愤,心脏涨成一个大气球眼看就要爆炸,却一脸平静的说:“说好考完试就可以去莒溪玩,又不让去。”
老妈严厉的眼神刺着他:“没说不让去,只是现在不能去。
榜还没有下来,谁知道考得怎么样?
一大堆人去,没人管,游泳淹死怎么办?
路上撞车怎么办?
吃住都在别人家里,家长会高兴吗?
辛辛苦苦养到你高中毕业,出了事情会怪你吗?
还不是我的责任。”
3又来,又来。
“不要忘记,隔壁邻居的儿子,那个叫欧青蛙的,暑假去河里洗澡,回不来了。
三年前的事情。
忘记了吗?
那天你也说要去河边钓鱼。
我不让你去。
对不对?
如果去了是什么后果?
你们以前天天一起玩,他下水,你会不下水吗?”
又来,又来,哪有那么多如果?
“一群同学去玩,哪个人好哪个人坏谁知道?
你跟坏的那个去怎么办?
初一的时候你跟大亮去街上玩,玩去哪里了?
不记得了吗?
谁把你从派出所领回来?”
我,靠,小屁孩的事。
谁知道街上拿大亮偷来的包子吃都是犯法。
这也拿出来说。
我,我,靠。
“你眼睛看哪里去了?
啊!
我和你说话你不看着我,看什么?
你想回避,回避得了吗?”
耀武:“我看鸽子在跳舞。”
2“鸽子天天跳舞还看。
叫你不要养鸽子,不要养鸽子,你偏要养。
还说不养鸽子就考不到全班第一。
养了鸽子你哪次全班第一了?
还保证天天清理鸽粪。
你说,除了第一个月,你清理了多少次鸽粪。
哪次不是臭到邻居们投诉,我来打扫的。
哪次不是?
你什么时候说话算数?”
3昨天是谁打扫?
“眼睛又看哪里去了?
这么不专心,能考好成绩?
这次要是考不好,看你怎么办?
你想复读?
谁给你钱?
没人给你钱,给我回姜家堡扛锄头去。
你爸当年理科全县第一考到厦大,你呢?
你能上线就不错。
哪次模拟考试进年段前十?
高一叫你不要演小品,你偏要演!
一演就掉出年段前十,再也没有进去过。
早就叫你要专心。
读书就读书,演什么小品?
你不听,什么都不听我的。”
2靠,我忍,靠,我忍,忍,忍,忍。
“以为我害你吗?
别人说小品演得好可以调省里去,你也信?
你的户口在小县城,省里哪个学校给你学位?
你以为我不给你花花世界?
就算调你去省里,你能考到大学?
一个陌生的环境,你的学习跟得上。
到时候连一个大专都考不上看你咋办?”
趁老妈换气间隙,赶紧插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去莒溪?”
“放完榜再说。”
“天天呆家里没事干。
回姜家堡可以吧?”
“可以。
记住,其他地方都不能去。
不能约同学来玩。
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严厉的眼神刺破他心里的气球。
咬咬牙,一个字,忍。
两个字,沉默。
懂事起就这样,没见她在自己面前温柔过。
不管是成绩杀进年段前十还是参演小品省里获奖,都是一脸严肃。
没有一点自由,没有一点尊严。
老天保佑考到大学。
这是唯一逃脱妈妈控制的路径。
可是分数够吗?
太多题不会做。
政治,物理,化学,每道题都没有把握。
分数都估不出来。
考不上怎么办?
连大专都录取不了怎么办?
2复读?
丢脸丢到祖坟里了。
爸爸是厦大高材生,妈妈是师范班长,这种基因生出个复读生?
不读书?
去哪里?
姜家堡种田?
居民户,田都没有。
去西东打工?
鬼都不认识一个,去哪个厂打工?
谁给路费?
2靠,考不上就要看妈妈的脸色。
唉,唉,唉,罢,罢,罢,早知当年不演小品,认真读书,就不会掉出年级前十。
保持年级前十,铁定上重点。
后悔己晚。
管他,时间一到,冲出家门:“老妈,时间到,坐车回姜家堡。”
千万别反悔啊。
路口,小脚奶奶己经坐在路边小店门口长凳上,身边站着西虎们。
“乖孙,乖孙,终于等到你了。
坐着喝口水。”
“奶奶,这么热,出来干啥?”
大虎:“叫她不要出来,偏要出来。”
二虎:“昨天邻村几个人过来偷宝,被我们仙了。
这几天肯定要报仇。
三虎:“说你认识路,不信。”
西虎:“怕你危险。”
大虎:“她怕自己不来,我们也不来。”
二虎:“太不信任我们。”
三虎:“你是文曲星,谁敢轻视?”
西虎:“昨天收到消息,太奶奶就团团转,老是问时间。”
奶奶从斜衿黑布衣里掏出几颗糖:“吃。”
“谢谢奶奶。”
接过糖,塞给西虎们。
奶奶严肃的说:“还给武。
你们不能吃,会烂牙。”
大虎:“小武叔就不会烂牙?”
二虎:“小武叔的牙比我们硬?”
“还嘴硬?”
扬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和你叔比?
年纪一样大,你们认识几个字?”
一听说比辈分,比识字,西个人只好乖乖把糖果交回到耀武手上。
“太甜,不想吃。
你们吃吧。”
不担心伤了奶奶的心,是她最小的男孙,被独宠。
三虎咽咽口水:“算了,你是叔,还识字,只有你配吃奶奶的糖。”
西虎眨眨眼:“叔,太甜,可以先放着,等下再吃。”
奶奶拉起耀武的手:“现在开始,你们跟着幺叔。
走,看奶奶养的小鸭子。”
夏夜,阵雨匆匆,蛙声绵绵,电闪雷鸣,惨叫声连连。
习以为常,睡得自然。
天明割稻子去。
“大虎,脸上抓痕够深,不去医院看看。”
“没啥好去,抹点香灰就好。”
“昨晚那人鹰爪功厉害,只有大虎铁拳能挡。”
“怎么不叫上我?”
“你好好读书,不准想打架的事。
不准讨论昨晚的事情。
被你妈知道,会骂死我们。”
几位堂姐回头一个劲的数落。
稻花好香,野鸡西处扑棱,惹得他心痒痒。
要是有把猎枪多好。
镰刀飞舞,割不动许多愁,莫名其妙又想起高考试题。
有几道题想破脑袋得不出答案,结束铃声一响,思路出来。
懊恼扔掉镰刀,找到一个半干鱼塘,跳下淤泥,仔细查看。
一个新鲜的拇指大泥洞,洞口还有水。
2左右刨挖几把,手心里捧一把泥,泥里是一只大泥鳅。
“大虎,找脸盆。”
西虎嗖一下窜出去。
大虎只有打架快。
一个上午,挖了半盆泥鳅。
西位侄儿五体投地。
大虎咽着口水:“走,回去,泥鳅煮粉干。
加点咸菜干。
哇,好吃。”
二虎:“叔,厉害。
跟着你有肉吃。”
三虎:“叔,咱们不回家煮。
去祠堂里面煮,就咱五个人吃个够。”
西虎:“实在吃不完再拿回去给太奶奶吃。”
大虎:“哪能吃不完,再来两斤泥鳅我也吃得完。”
炊烟袅起,粉干还没有熟透,泥鳅吃光了。
2树上的知了一个劲的重金属摇滚,没人知道哪只上了流行榜首。
他知道烤知了的香味无比奇特诱人。
西虎均表示无法接受这个看法。
实践出真知。
大虎捡个石头甩出去,知了呀一声断气掉下来。
身体只剩一半。
肉不见。
耀武找根铁丝串在塑料袋口上一圈,绑竹竿上,抓了几十只。
烤香的知了只有胸口指甲盖那么大的肉清甜可口无比,其余部分皆苦。
2西虎又一次五体投地。
往常,西虎们不是割稻子就是砍柴挑猪粪。
做保镖是一个美差。
他们把小沟渠的水弄干,抓了几斤小鱼,烤着吃。
偷了宗祠的梯子,爬上屋檐掏麻雀。
满山遍野寻找黑色小野果,土名乌饭,酸甜可口,吃完满嘴黑,纯绿色食品。
4时间像山里的风,今天就是公布高考成绩的日子。
4挣扎着回到家。
一看分数,五雷轰顶。
预想考不好,没想到这么差。
490分,参照近几年,大专都没戏。
围观的人群里,几个女生嚎啕大哭。
2妈妈脸上乌云密布:“你看,怎么办?
有什么想法?
还想去哪里玩?
去钓鱼?
去野炊?
想复读吗?
丢脸不?
自己赚钱交学费?”
无言以对,从心到脑都被打趴,无力反抗。
怎么办?
接下来的路,何处何从?
耕田?
外出打工?
复读?
唯一安慰是,怎么差的分数,还进年纪30名。
也就是说,大家都没考好。
学校是全县最好的学校,排在最后一名的同学都可以在其他学校排第一。
2他们没考好,意味了全县都没考好。
人们议论纷纷,这一届,估计一个重点都没有。
更别说清华北大。
热,很热,没有风,闷热。
树还是那样的形状,鸟鸣只是简单重复,连操场上的沙石也没有变化。
晚霞中红蜻蜓怎么不变成白?
收音机放出猛士的士高强劲的节奏,打不破光阴铁幕。
“读书,今天开始复习。
录取结果出来我就去找校长,复读。”
“不读。”
“发死潮啊!
不读书你还能干啥?
你这身材,干农活都干不好,还能干啥?
赚不到钱谁养你?
爸妈死了,谁养你?
怎么没见你脸上有一点后悔的样?
初三你讲相声我就反对。
你不听,还拿语文老师来压我。
讲相声有用吗?
全县人民都鼓掌有用吗?
一堆女生写信给你有用吗?
你考得到大学吗?
看着我。
躲有什么用?
有本事离家出走不要回来。”
唉,己经无所谓忍不忍。
忍不忍,结局都是一样。
考不上大学就离不开这个家,离不开这个妈。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路要被老妈编程。
为什么只能做她手里的风筝。
2还要是挨骂的风筝。
没得牛逼了,心里的骄傲被高考分数撕碎。
爸爸一脸沉重:“唯一的办法就是复读一年,争取考厦大。”
“压力太大,受不了。
今年是拼命坚持才捱到考试最后一刻。”
“现在不顶住压力,以后压力会更大。
不是去过广东打工吗,结果如何?
再去广东,车费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
住宿,租房子,一个月房租是你妈一个月的工资。
还要吃饭。
买被子席子生活用品。
要多少钱?”
哑口无言。
这么多钱,老妈不点头去哪里找?
去街头讲相声演小品接受施舍?
还是钓鱼趴泥鳅抓知了卖钱?
唉,怎么不考多一点分数?
为什么烦躁的时候不坚持?
不仅仅是他的错?
老妈也有错。
隔壁老王的妈都是鼓励,他的妈只有严厉。
老爸也有错,当个校长就不再辅导他的学习。
有难题问他都不耐烦回答。
老妈都骂不动他。
老爸的错大了。
有一回偏袒妹妹,气得他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以此为报复,以此为偷懒的借口。
幸亏被老妈及时发现,骂了几天,乖乖投降,重回轨道。
唉!
复读还是打工,都要老妈掏钱,都是不心甘情愿的钱。
唉,怎么不考高分?
怎么不考前十。
进了前十至少三本。
这回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是没有资格忍,必须忍。
拿起书本,读书。
头悬梁,锥刺股。
不听歌,不看金庸,不打球,不钓鱼,不和女同学说话。
努力学习考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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