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立冬那天，公社猪圈飘着诡异的玉米糊香。
陈光明蹲在槐树上调试他的喂食装置——用二十八辆报废自行车的铃铛零件拼成的自动投喂机。
赵小虎在底下踹树干："你他娘给猪配交响乐队呢！
""科学讲究节奏感！
"陈光明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链条突然卡住。
三百斤玉米饲料从自制漏斗喷薄而出，把正在视察的村支书浇成了玉米烙饼。
孩子们尖叫着在"粮食雨"里打滚，村支书镶着金边的假牙被吸进饲料管，赵小虎趁机捡走沾着玉米糊的牙套："磨尖了能当开锁工具..."三天后县技校考察团进村，村口土路铺着化肥袋拼成的红毯。
赵小虎扛着改良版喂猪机走来，鞋底沾的猪粪在红毯碾出蚯蚓状污痕。
陈光明突然往他鞋底拍坨黏糊糊的东西："最新防滑专利！
"考察组长刚蹲下研究，赵小虎脚底橡皮糖已被汗溻成拔丝地瓜，两只蚂蚁正顺着糖丝往上爬。
"苏联专家都夸好！
"村会计当晚咬着粘牙的糖块写报告："防滑效果极佳，建议推广到冬修水利工程。
"寒流突袭那夜，林秀芹摸黑翻进猪圈。
喂食机的铁皮外壳结着霜花，她哆嗦着拆开棉袄内衬——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里子，印着褪色的牡丹花。
裹着棉布的机器重新轰鸣时，二十头猪崽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连成一片。
"38度2！
"赤脚医生把体温计甩出重影。
卫生所病床上，林秀芹通红的脸颊贴着《科学画报》，油墨印子蹭在颧骨像块胎记。
陈光明冲进来时，她袖口滚出个油纸包，半块融化的柿饼上字迹晕染："机器比人怕冷。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陈光明用冻僵的手组装着保温装置。
赵小虎叼着偷来的葡萄糖注射液，把村支书的假牙磨成螺丝刀："你发明的这玩意要是管用，我把全村的猪粪铲了当柴烧！
"凌晨五更，猪圈突然传出《东方红》旋律。
陈光明把喂食铃改造成了音乐播放器，冻硬的饲料在热水管里咕咚作响。
闻声赶来的村民举着火把，看见二十头猪正跟着音乐节奏拱食，林秀芹裹着棉被坐在草垛上笑，鼻尖还凝着霜。
1977年夏收时节，稻香村晒谷场飘着新麦香。
村支书王铁柱叉腰站在喂猪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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